“敢问,嘉年兄,您家海贸是做的何种货物?那条线路?”陈子御殷勤的拿公筷给蔡嘉年布菜,说话间连语气都变了。仿佛是矮了三分似的。
苍松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心中便有些看不起他了。心想:果然是个做贼出身的,一见官府的,自个就矮上三分。之前还当你是条汉子呢!看来也是个趋炎附势之徒。这黑虎军的首领想必另有他人。就他这样的,哪能组建如此雄壮彪悍的精锐雄军?
而旁边的焦不然,见陈子御越发降低自己身份,目光看蔡嘉年越是惋惜。他知道自家军师越是这样,别人吃亏也越大。
至于焦不然为什么这样想?主要是蔡嘉年始终表现出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让他不反感。但他也不敢贸然出声坏了军师的事。
要知道陈子御整起人来,可是从来不见血的。平白无奇的招数,却会让生出人生不如死的感觉。举个例子来说,山寨中有不想学识字的,陈子御就让人用细线绑住不想学人头上没有一指粗的一小束头发,把细线吊在梁上,让这人脚尖着地。只要一打瞌睡,这细线扯的头皮极疼,就如刀子割肉一般。而时时发酸的脚尖又让人不得不大起精神来。山寨中喊他陈魔王,不是没有缘由的。
既然陈子御问起,蔡嘉年在酒意上头之下也难免不了显摆之意:“呵呵,漆料、布匹、蚕丝、瓷器、铜钱等等财物都做,我家也是小生意罢了。区区也就二十余条七千石小船而已。”
只因别处各国做不出大宋这样精美的铜钱,只能拿大宋的钱币当货币使,所以海商也把大宋的铜钱作为商品贩卖到南洋各国,此举也导致大宋的铜钱的短缺,所以大宋严禁铜钱出口。蔡家这七千石大船相当于后世载重三百吨的船,这在大宋已是最大的海船,可比后世打捞上来的宋代船只,要大上接近一倍。
蔡嘉年言语虽然谦虚,这是大宋文人的通病。但他的神情语气无不显露出其骄傲、高人一等的神态。
“嘉年兄,如此大规模的海贸,这在本朝也算的上首屈一指了。您伸伸手,漏出点儿利润就让在下吃用不尽了。今日本以为能款待好嘉年兄,可如今看来还是在下冒失了。这些在小人眼中的珍馐,在大人您面前就跟豆芽菜一般不值。”陈子御不经意间又劝蔡嘉年喝了几杯。
这凝玉香露可不是那么简单,它是陈子御用黄酒、啤酒、蒸馏过的高粱酒,重新勾兑蒸馏制成。酒精度也就在四十五度左右,但是后劲儿奇大。蔡嘉年才喝了二三十多杯,却不知道他自己的大脑已经被酒精悄然的渗透麻痹,还自以为清醒。
“好说,好说。你很不错,知道搭上我家这条大船。要知道朝廷不少高官都有我家船队的份子。你只要愿意跟随,我可以让船队掌柜的带你一个。”
别看蔡嘉年这话轻松,但在海上要能得到允许跟着有经验的人一起,那么其中的风险会降至最低,而且自己还可以沿途绘制航线海图。要知道海图这东西在大宋可是宝物,在海贸商家来看,就是命根子、传家宝一般重要的东西。蔡嘉年给的这个情面确实不小。
“不知蔡公子让小人跟随那条航线呢?”
“你既然是南下,那么可以跟我南洋船队。至于倭国嘛,目前是我家独自贸易,暂不想别家插手。”蔡嘉年喝了口茶水说道。
虽然他喝的有些大了,但其中核心的问题始终保持着一分警惕。他蔡家不仅跟日本有贸易,在朝鲜更是置办不小的产业。
“是,是。小人财力有限,别处的航线贸易,就算是想,可也是有心无力不是?”陈子御谄媚的撑开折扇给蔡嘉年扇着风说道。
苍松在旁边见陈子御的作态越来越下作。他虽精明,但也只是不到二十的年轻人,城府并没有那么深。他脸色显得极其阴沉。这陈子御在他父亲一直都是风淡云轻的平等对话,可在他同辈的蔡嘉年面前就如身边闲汉小厮一般巴结,让他极为不爽。
“啪”
苍松拿手在桌上一拍,瞪着双眼说道:“某家不胜酒力,这就告辞。”
说完,他起身就走。而蔡嘉年见状不仅不生气,反而开怀大笑。他觉得自己拉拢的手段见效了,陈子御这样的姿态,说明已经倒向他蔡家,这样才引得苍松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