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满意的挑眉一笑,垂下眼,拿起拨火棒挑了挑红赤赤的炭火。
阁楼的门被惊梦拉开时,一阵寒风便扑面而来。
惊梦望向正前方大开的矮窗,“小鬼?”
雪花正簌簌飞进窗里。
好冷,惊梦吸了吸鼻子,环住胳膊探头在阁楼里搜寻了一番。
“咦?人呢?”
她赶忙走进阁楼,四下又寻了一圈,正在惊疑的时候,忽然看到窗外瓦檐上,正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鬼...”惊梦走到窗边弯下腰,“怎么跑到外面去了?不冷吗?”
闻言,阿律缓缓扭过头看向惊梦。
脱下斗篷的他此刻浑身雪白,不是因为身上沾染了白色的雪花,而是他本就一头银白头发。
雪白的肌肤,银白的短发,他几乎快要融进这茫茫白雪之中。
“进来吧,会冷死的。”惊梦朝抱膝坐在雪中的阿律伸出手。
细碎的银发略微遮住阿律的眼睛,他缓慢的眨动着长长的睫毛,睫毛下那双翡翠般碧绿的眼睛,正在皑皑白雪中氤氲着悲伤的光茫。
如此悲伤的目光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刺进惊梦的心窝。
“真的会死的!”惊梦说着又将手朝他伸出一段。
阿律还是那样,毫无生气,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惊梦。
他的气息怎么那么弱,是被雪覆盖了吗?还是因为鼻子以下都被半个面具遮盖的缘故?
惊梦实在没办法了,她探头朝窗外望了望,咬着牙在唇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喔...还是你会挑地方,这里看雪更漂亮...不介意我出来和你一起看雪吧?”
阿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将脑袋转了回去,静静地坐在飞雪之中。
惊梦抓了抓额头,想了片刻,索性抬起脚从矮窗翻了出去。
咯吱...咯吱...
她盘腿坐到阿律身边,雪花不停飘落。
“哇,真是要命的冷,一会儿要是把伤口冻疼了我可不管你。”
阿律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他只是抱着膝盖,抬头望向漫天的鹅毛,安静得像一尊冰雕。
惊梦与他静坐了一会儿,抿了抿被冻得发白的嘴唇,对于一个御火的巫女来说,长时间坐在雪地里感受寒气入侵,可谓一种酷刑。
不行不行,受不了了。
惊梦朝前伸出冻僵的手,指尖在空气中笨拙一勾,“洛神珠。”
一串玲珑红润的光珠立时闪烁在她指尖。
阿律眸光一晃,歪过脑袋,看着洛神珠眨了眨眼睛。
本想唤来取暖,却意外的发现阿律好像有些感兴趣。
惊梦的嘴角立刻浮起一丝笑意,赶忙念了一咒。
赤红的洛神珠从她指尖飞进皑皑白雪,随着她手指弹动,珠子也改变着形状。
“小鬼你喜欢什么?”惊梦问道,“兔子?”
一咒出,洛神珠立刻聚成兔子形状,在半空迎着雪蹦跶。
阿律打量了一会儿眼前那只金红色的兔子,摇了摇头。
虽然是否定的答案,但是总算有了反应,惊梦欣喜的赶紧变化手势。
“花?”
兔子蹦跶着,落到半空时不见了,变成了一朵绽放着红色光芒的牵牛花。
阿律还是摇头。
惊梦绞尽脑汁的想了想,“那蝴蝶怎么样?”
牵牛花开到最盛的时候渐渐消失,洛神珠变幻成了一只扑扇着翅膀的红色凤蝶。
阿律瞳仁一颤,碧绿的瞳仁中映照出雪中翩翩飞舞的凤蝶。
“原来你喜欢蝴蝶啊?”惊梦抿唇一笑。
此刻,白雅也已经起身,站在廊下抬头望着惊梦用洛神珠变化出来的凤蝶。
凤蝶在落雪中上下翻飞,一对漂亮又轻盈的翅膀闪烁着红光。
阿律身体往前一倾,肩上堆起来的白雪往下簌簌掉落。
他伸出冻得发红的小手想去触摸空中扑扇着翅膀的凤蝶。
惊梦赶紧抬手将他护住,“危险!掉下去我又要挨骂了。不如我把它唤过来好不好?”
阿律缩了缩身子,整个坐在了惊梦的臂弯中,淡淡的点了点头。
小小的人儿乖顺的坐在惊梦臂弯之中,惊梦心里暗自涌起一股暖流,很小心的拢了拢手臂。
她将手指一收,红色的凤蝶立即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
阿律一手搭上惊梦臂弯,一手高高举起想去触摸凤蝶。
惊梦那只被冰冷的小手触碰的臂膀微微一颤,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高兴。
就当阿律的手马上就要触到洛神珠幻化的凤蝶时,山斋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嚯,幻术!”
惊梦循声望去,还没来得及反应,阿律就已经消失在了她臂弯中。
“喂!小鬼...”
阿律飞快的跃进矮窗,躲回了阁楼里。
木窗随即嘭的一声关上。
惊得周围雪花乱颤。
惊梦咬了咬被冻得发紫的嘴唇,愤恨的朝大门口瞅去。
一个青衣道士正站在门边,他两手揣在宽大的袖口里,一脸笑意。
“张真遥?”惊梦惊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
“那个...”裴棠从张真遥身后不好意思的走了出来,他身上的丝绒袄衣看上去可比张真遥身上的单衣暖和多了。
“我在仙子桥那里遇见他...”裴棠面色为难,“就...就被他缠上了...”
裴棠话音才落,张真遥就已经嬉皮笑脸的走进庭院,在廊前阶下朝神龙君白雅郑重的行了个礼。
“神龙君,我来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