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回城里尚有要事。”
早些时候,少羽给宋骊定了旅店,登记的时候掌柜见三人的装束不像本地人,便寒暄了几句,不问不知道,一问下来才知道掌柜的竟然是谷岗人氏,离旭城不远。早年间来此处远游,便在此处安了家。不过男人听着少羽说着家长的风貌,神情不由得有些黯淡,而后竟落下泪来。
“自打离开了谷岗,便未曾回去。前年家父家母相继离世,我自是万分悲痛,无奈妻小皆在此地,尚不得离开。”
“这可……”骆护法似想要宽慰一番却被少羽打断了,他说:“人生诸多遗憾,却总归是要往前看的,我们还有事,先告退,告退!”少羽带着骆护法前往了营地,他没心思听这些破事,宋骊则回了房间,她也不想搭理这些琐事。宋骊透过房间的窗户看见了热闹的大街,想着往城里转悠了一通,南云郡总是炎热,灼热的阳光跟刀子似的,这也难怪这里的人穿得都比较清凉且皮肤来的黝黑一些,兴许是太阳的火热点燃了这里的人的热情。热情洋溢的百姓将这座城郭装点得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艳丽绚烂。宋骊穿着浅灰色的长裙走在街上,仿佛与这地方格格不入,那些人像打量着商品一样,抑或说欣赏,抑或说好奇,不过宋骊教书近两年,早就习惯了被注视的感觉。在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大开大合的肉串面前,宋骊停下了脚步,即便对上面的辣子吓到,还是大胆地尝试了一串,然后捂着嘴巴回到了旅馆。
旅馆的掌柜瞧见宋骊手里拿着的大肉串,又大口喝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上前去说道:“姑娘不是本地人,难免有些水土不服”
“我只知道会辣,却不曾想这么辣!”
“哈哈,这里的一切都是火辣辣的。对咯,先前陪同姑娘一道的两个人还未回来吗?”
“我们是慕名前来玩乐的。我还想着休整一会,他们按耐不住了,哈哈。”
“玩乐?最近这地方并不太平,难道姑娘不知?”掌柜的说着便坐了下来。
“这?怎么个不太平?”
“打仗呗,都僵持了好久了。弄得我这生意都冷清了。”
“可是外面?外面的人哪里像打仗的样子?这不是一脸的轻松愉快吗?”宋骊惊讶地说。
“呵呵,这里的人啊,哈哈,活得自在哦!一天天的有口饱饭吃就满足了!舒坦。当年想要留在这里,一是认得我家娘子,而是也没什么追求,就图个自在!”
“这么说掌柜夫人定是美若天仙吧!”
“兴许中午你就能看到了。”
“对咯,我想问问这里为什么会打仗呢?”
“我看你是自家人才跟你说,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的,两年前镇守边关的梅统领的老家被毁于一旦。梅统领想讨个说法却无人应答,于是手下便决心反叛。说是反叛,也就是打着旗号而已,梅统领这个人实在呵护本地百姓,哪怕是造反也未伤我们分毫。那时候七彩城差不多是自愿让给他的。后来王廷来了兵马,就给平了叛乱。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梅统领镇守边境的时候骁勇善战,守着七彩城是占据了地利人和,却节节败退,最后逃进了山里。可怜那些悍军死伤多数。听闻那时候王廷的队伍里有几个很厉害的人,还有一头会飞的老虎,浑身燃着火焰。别人说那是什么魔法,化什么,化形术,对。我不懂这些东西。”
“我听你这语气,好像对王廷不满意啊?”
“谁对我们好,我们就对谁满意,反之亦然。这不,自打梅统领进了大山,竟有好些城里人怕他出事,自愿跟着去了。这两年断断续续有好多人说着什么旭国将亡,禁止生命研究的话也跑进了山里。我听都没听什么生命研究,不过唱着旭国将亡的人倒是该死。这一次就是因为这些人又成了气候,所以王廷才派兵过来的吧。”
“这样啊,那我们来得不是时候,该尽早离开啊。”
“其实也不必,打不起来,至少打不到七彩城里来。不过若是害怕大可以离开。”
“这又是什么根据呢?”
“如果那些人是冲着梅统领去的,梅统领向来爱戴百姓,绝不会做出进攻七彩城的事情,而且那些人躲在山里骚扰守军,不比硬碰硬强?说句实在的,梅统领的家被毁了个干净,人家要个说法,王廷该给个说法的啊,我就不行举国之力查不出来真相?何况人家兢兢业业镇守边关这么多年,寒了将士的心怎么说都是不对的嘛!”
“掌柜说得有道理。”
“这一回估计又是寒了心的人,不过掌小家都难,掌大家就更难咯,不多说咯,我忙去了。”
在午饭前,两个人赶了回来,三人吃饭的时候掌柜的又来客套了几句,宋骊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那柜台上穿得艳丽的女人正是掌柜的夫人,那女人也在掌柜的说话间隙来敬了一杯酒。娇艳而不轻浮,像一朵火红的花,这是宋骊对这个女人的印象。简单吃过午饭,三人来到了宋骊的房间,少羽简单地讲了讲自己知道的情况,而后又讲起了自己的计划。宋骊在两相对比掌柜与少羽的话后,大致了解了情况,也同意了少羽的想法。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出了门,掌柜的祝他们玩得快乐的时候两个男人还觉得莫名其妙,而后才知道了宋骊用“游玩”作了幌子。宋骊出门后便戴上了白面,惹得少羽心里一阵不悦。“你戴什么不好要戴这东西,看着都恶心。”
“恶心就找地方吐一阵,我可不伺候你,老实前面带路!”骆护法并不知道面具的故事,只觉得堂堂织罗会长怎会如此卑微,所以他附在了少羽耳边小声说:“怎么不敢跟宋骊打一架呢!”
“胡闹!你怎么不跟韩大人打一架!”少羽故意说得大声,让宋骊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宋骊笑道:“跟我打架你们还差了些意思!”
三人到了营地,谢世忠瞧见戴着面具的宋骊心里一惊,忙问道:“这,这位戴着面具的姑娘?”
“谢统领不要紧张,此人也是来帮忙的,只是容貌甚是骇人,故而以面具遮挡。”宋骊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发作,白白吃了哑巴亏。
“如此尚可,军中多有机密,不可轻易让外人进入,所以才有此问,请少羽兄多担待。”
“我明白,那么就按昨天的计划,营中去一个对辛辛欧山脉熟悉的人做我们的领路人,我们这就出发。”谢统领叫了账外的一名皮肤黝黑的精壮男子进来,说道:“这壮士叫天冬,是本地人,对山上挺熟,就让他为你们带路,对咯,他是大法师,所以。”
“谢统领放心,我们不会让他有危险的。”宋骊说道,“我用少羽兄的项上人头担保!”
“你!”少羽眼见被骂了回来,却也不能发作,谢统领眼疾手快,忙说道:“几位高手莫要说笑,想来几位只要稍多心些,天冬自会无事。”
“走吧!”少羽冷哼了一声便走了出去。然而当三人张开翅膀,天冬却傻了眼,在一旁抠着手指头。
“忘了,你不会飞是吧!”骆护法说道,“我带着你吧,想个什么法子。”帐内的谢统领听见了动静,走到了外面,在问清了缘由后派人取了装草料的麻袋,又找来两个麻绳系在袋子上,天冬就坐在麻袋里被骆护法带到了天上。
“我也想去天上看看呢!”谢统领自言自语道。四人离开后,谢统领身旁的谋士疑惑着问道:“这几三人怎么还互不待见呢?莫非有什么端倪?”
“王廷的折子岂能有假。且看看这几人的斤两吧。”
四人才刚飞进山里,便遭到了伏击,有两个孩子躲在树上朝他们丢了小石头。不过都被轻易地挡了下来。天冬解释道:“山里面有不少自愿跟着梅统领的人,梅统领戍边的时候待七彩城的百姓很好。我们以前进攻的时候好多百姓就挡在山路上,实在是困扰。”
“不管梅统领以前怎么样,与王廷作对便是滔天之罪。这些个孩子不用管他们,我们自往里去了。”少羽说道。而再深入些,绿得彻底的群山几乎让几人产生了幻觉,本来就神情紧张的四人仿佛看到了阴影中有无数人影。忽然,那些模糊的人影之中飞出了一柄冰剑。少羽徒手握住飞来的冰剑的剑柄,反身将飞剑丢向了原处,飞剑却并没有以他想要的方式运动,而是在飞出的刹那牢牢冻结在了他的手上,从剑柄上生出的冰晶正快速往他身上攀爬。
“雕虫小技!”少羽不屑地说,“天冬躲开!”少羽浑身燃起火焰,一道火柱从右手飞抵了冰剑来袭的方向。火柱瞬间点燃了周围的绿树,不时传来的火焰的呼啸声与树皮失水绽开的声音仿佛求饶似的。匍匐在阴影中的人在火焰侵袭之前就转移了位置,却被天上的三人看得一清二楚,少羽追了上去,宋骊只在一旁看着,如今时间还不算紧迫,她不愿出手。随着一声虎啸,那身披双翼的浑身火焰的老虎扑进了山里。天冬看着眼前一幕,咽了咽口水,又流了一身汗。火势逐渐在山上蔓延开来,更多的火焰的呼啸混杂着山的后面那虎啸与冰块碎裂的声响传入了几人的耳朵。宋骊等了一会便想去山的背面看看情况,就在要动身的时候却见到少羽提着个打得半死的人往他们这里飞过来。
“咱们走吧,抓到一个回去慢慢审问。”少羽说道。
“你弄得火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烧着吧!”
“我来,我是冰系魔法,能熄灭火焰。”天冬说道。
“还是我来吧。”宋骊笑了笑,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沿着火焰的脉络,大山瞬间就开出了一丛巨大而雪白的冰花。天冬又咽了咽口水,眼珠子几乎都快蹦了出来。“大法师,你还差得远呢!”骆护法笑了笑。三人往回走的时候,从山里又飞来了一根铁针,这针的目标却不是四人,而是少羽手上拎着的那个人。
“快走,有人要灭口。”少羽说着便加快了速度。一路上躲着各种从山里飞来的魔法,将那人带回了营地。少羽随手将那人脸朝地抛在地上,却立马察觉到了不妙,在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少羽将地上的人翻了过来。
“真可恶!已经死了!我说刚才怎么跟一滩烂泥似的!”
“怎么死的?”宋骊赶忙上前查看,在看到尸体心脏位置的衣物那明显被浸湿而变淡的血迹时,宋骊已经有了答案。“自杀。这是冰柱什么的刺进了心脏。”
“怪咱们没仔细好,这一下又打草惊蛇了。哎!”少羽叹着气说道。
“不管怎样,能除掉一名反贼就是有功之人,咱们慢慢来。”谢统领劝慰道。
“下午再去一次吧,若是不行的话我会用些非常手段,我不会在这里耗着。”
三个人在营地用过饭,合计着下午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