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前,宋骊再度理了一遍思绪,这才轻叩房门,直到里头传来崇真的回应,勉强挤出点笑容走了进去。
“咦?难得你来这里哦?”崇真看了一眼她强颜欢笑的脸道,“有事找我是不是?”
“我托付管家交给你的钱,你每次有没有查点啊?”宋骊说着,眼睛看向书桌上那幅崇真正挥墨的画作。
“反正我也不用,都让他存在钱庄了,想查的时候就去钱庄要账问一下。虽然我不会去就是了。”
“哦。”宋骊随口应到,立即又指着画问:“我看了半天,没看出来你的主题。”
“神鸟哇!神鸟栖于梧桐之上。”
宋骊再次端详了一遍,愣是没看出那小鸡子模样的东西哪里像神鸟了。便笑道:“恕我毫无造诣了,若是添几粒米,我还以为是只小鸡。”
“那就当小鸡好了,反正我也不会。吃点心不吃啊?”崇真撂下笔,从桌子上端了一盘糕点伸到宋骊眼前。
“你现在要问我是谁做的了”!
宋骊拿了糕点咬了一小口,宋骊反应过来时,嘴里的“是谁做的”四个字已经出来了。
“不许逗笑!”
“呵呵,往日你连吃都不会吃的。心不在焉的,有事求我又不好开口对不对?”崇真笑道,“尽管说吧。”
“是有一件小事…大事。我想请你帮我摆平。今天临近中午时,在外面遇见了个老乞丐,我见他饿得难受就给了点钱,后来那老头不知怎的跟着我到了聚乐楼,我索性再做回好人,请他吃了顿饭。结果…撑死了。”
“撑死了?”崇真思索了片刻,道,“本来就是出于好意,既然是无以为家的乞丐,找到尸首立座坟算是好人做到底了。我让管家去那家店安排一下就好了,不必放在心上。”
“那老人不是无家可归,而且我请他吃饭时,直到我离开,那老人也没死。还是下午我路过那里,想去店里看看,结果一个自称他儿子的人说那老人死在了家门口,正在店里讨说法,要将我告到衙门去…”
“既不是当面撑死的,这事就还有说法,大不了赔钱,牢狱是不会有的。待我修书一封给县令,让他明白点办案就是了。”
“倒不是怕牢狱,怕的是大家嫌我惹事生非。”宋骊忧心道。
“若是做好人也惹人嫌的话,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崇真安慰道,“你仍是放心不下,不妨在家待几天,保准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不能杀人,你不要去杀人。”宋骊连忙说。
“我这文绉绉的样子像能拿刀的嘛?那男子能让亲爹去讨饭,必不是什么好东西,所谓讨说法,无非是要钱而已,恰好我还有点钱。”
“我跟你一起去吧。到时候用了多少钱我心里有数。”
崇真毫不迟疑地甩了甩手拒绝了她的请求。他独自一人来到县衙,阐明身份后便说起宋骊的事。县令也是口快,当即表示不会动宋骊半根毫毛。
“你的确动不得,也不要去找她,但是给我查清楚,任何事情都要告诉我,只告诉我!”
“如若不找当事人,只怕是查不清楚了。”县令坦言道,“不过大人放心,我会竭尽全力挖出真相,也会绝对保全宋骊姑娘的清白。”
“至于其他人…”崇真从怀里掏出空白银票,提前在上面摁了个手印,接着说,“这张银票上不封顶,让他们不许再提这件事。”
“下官惶恐,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说罢立刻接下了银票。
崇真一走,县令擦了擦头上的汗,立马吩咐捕快将聚乐楼的掌柜还有屠有才带到了县衙。掌柜的打小除了欺负过女同学,也没敢犯什么事,虽然知道为何事而来,心里还是噼里啪啦一顿敲鼓。屠有才当然也心里有底,只是不知为何县令主动唤他。于是倾身县令一侧笑问道:“我原本打算明早杀猪后备些好料来看你,没想到你倒先喊我来了。”
“莫要说笑,这里虽不是公堂,我却还是县令!本来你俩皆有嫌疑,没让你们跪着就是本官的大度!”
“我知道不是公堂,所以说话随便了些,大人不要见怪。”屠有才找补道。而后县令让两人就老人的死描述了当时的情境。得知了老人死时宋骊并不在旁边,到此长舒了一口气。待两人说完,县令便吩咐掌柜回去,还未离开县衙,师爷就将他拉到侧房一叙。他笑道:“掌柜的聚乐楼生意很红火嘛?”
“混口饭吃吧,日子还算过得去。”
“那是块宝地啊,以前没做鸭子铺的时候也是饭馆,络绎不绝,吃饭的多,想看看地盘的也多。”
掌柜心里一咯噔,两腿一噗通跪在了地上。道:“出了县衙的大门,今天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店里的人什么也没看见。请那…请大人高抬贵手。”
“呵呵,那位大人高见,提前给了你们赏赐,你想要多少啊?”
“小人只要聚乐楼。”
“这张银票上不封顶,是你的赏赐。拿去吧。”师爷将银票折好放在了掌柜的颤抖的手中。回去的路上,他时不时摸一下口袋中的银票,生怕这火炭掉到别处。
房间内只留下了屠有才和县令两人,他明显随意了起来。道:“老东西不论怎么说也是撑死的,要么店里赔点,要么那个叫宋骊的赔点,这才说得过去。”
“你狗东西,你爹一把年纪,你把他赶出去讨饭?老爷子还没死你就办葬礼!可恨老子还派人去慰问!丢不丢人!”县令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