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了和尚在广恩寺一住就是三天,换上一身新衣的他也跟着换了个模样,气质高雅庄重了起来 。
广恩寺的住持知道百了和尚是将军府的贵客,自然也是殷勤招待,奉为上宾。
这一日,住持正在房间内与百了和尚品茶论经,忽然一个小沙弥来禀告说,将军府来人请百了大师。
住持起身道,“大师,将军府既然来请,老衲也不好耽误将军府要事。今日先且别过,改日再来打扰。”
百了和尚也跟着起身,“方丈哪里的话,贫僧先且去将军府片刻,等回来后,再劳烦方丈赐教。”
二人就此作别,百了和尚随着小沙弥走出了广恩寺。
广恩寺的大门前,一辆双马高车早已等候多时。
这几日常伴在百了和尚身边的小童也已经恭敬的站在车边上。
他放下一张小凳,供百了和尚上蹬车。
百了一边往上走,一边问小童,“侯爷的身体,这两日如何?”
小童回答道,“据说大师的丹药着有疗效,侯爷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百了和尚闻言,点了点头。他心想,“看来这个薛玖的修为也不是太高,一颗丹药就可以下地走动了。那再几颗不就可以恢复如初了吗?”
百了和尚稳坐在车内,用浑厚的声音命令道,“走吧。”
车夫扬起马鞭,赶着马车,离开了广恩寺,往鳌山城东方向去了。
马车进入鳌山城,一路走街过巷,最后到达将军府门前。
将军府大门一如三日前那般庄严,不同的是今次春玉特地在门前迎接。
百了和尚走上前去,双手合十,“春玉姑娘有礼。”
“大师客气了,里面请。”春玉说着就引着百了和尚往薛玖的院落走去。
百了随着春玉走进一座院门,刚踏过门槛就见一俊逸少年负手站在正堂前。他气宇轩昂,目光如炬,一时间百了和尚竟没认出这就是三日前垂死床上的大魏永宁侯。
直到春玉对薛玖说道,“侯爷,百了大师到了。”百了方才惊觉,这少年原来就是当日床榻之上的永宁侯。
百了忙要行礼说话,手刚合十,腰还没来得及下弯,就感觉到有人拖住了自己的手臂。
薛玖的声音传入耳中,“大师是世外高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多礼。”
百了和尚道,“侯爷言重了,贫僧也只是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
薛玖说,“大师的微薄之力,在我看来已经是神迹了,大师就不必自谦了。”
“侯爷谬赞了。”百了和尚答道。
“请,大师我们里边说。”薛玖将百了和尚让进了正堂。
二人分宾主落座,春玉在身边伺候,而后堂里,独坐着洛灵,窥听着这边的谈话。
“听说大师是大魏塞川人?”薛玖问道。
“正是。贫僧是塞川杨县人,出身屏山寺。”百了和尚说道。
“那我与大师真是有缘,一个来自塞川,一个来自舞梁,却在野川相会。这缘分的事,真是妙不可言。”薛玖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人生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强求,徒增烦恼,强扭,得不偿失。”百了和尚说。
薛玖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但我却好奇,大师怎么会想来到这战乱动乱中的西北三川了呢?”
百了和尚笑了笑,说道,“正因西北动荡,贫僧才更要来三川走一遭。不是吗?”
薛玖称赞道,“大师真是慈悲为怀啊。”
“阿弥陀佛。”百了和尚如是念到。
这三天来,薛玖早就将百了和尚的行踪调查清楚了。
这个和尚确实来自塞川,起码他在西北行走的时候是这样声称的。
而来三川的理由却并非如他说道这般好听,百了在别的场所,酒后所说的话是,为了躲避仇家不得不逃到三川来。
至于仇家是谁?据他自己说是塞川内的一家豪族。百了和尚在为那家家主医病的时候勾搭上了人家的小姐。后来,事情败露,百了和尚连夜逃出了塞川。那家豪族更是放出话来,只要百了和尚胆敢再次踏入塞川境内,必将他虽是万段。
对于这等龌龊事,薛玖自然懒得理会,他更好奇的是,百了和尚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毕竟塞川在魏国境内,也不以盛产良医而闻名,倒是有很多巫祝替医行事,对于巫祝之事,有说灵的,有说不灵的。
“大师?”薛玖问百了和尚,“你可知巫祝之事?”
“回侯爷话,贫僧一心向佛,怎能知巫祝之事?”百了和尚回答道。
薛玖叹了口气道,“不瞒大师,大师给我的丹药却有奇效,如今我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可是……”
薛玖摸了摸自己的腿,接着说道,“这双腿没根!虽不至于摔倒,但大师知道,本侯是习武之人,这力从地上生,我如今还是使不出劲来。又听闻大师的丹药就此一粒,我怕我这辈子不得不告别戎马了。无可奈何之下,才会想到巫祝之人能否帮到本侯?”
百了和尚问薛玖,“侯爷可否让贫僧再把一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