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当我们踏进院落的时候,“扑棱棱”母鸡围过来了。“嘎儿嘎儿”大鹅张开翅膀飞扑到我们眼前。“呱呱”那是鸭子扭嗒扭嗒蹒跚而来。更可笑的是小黑晃着小尾巴,“嗯个……”小眼神可怜深情,小爪子扒扯母亲的裤脚。圈里的猪也没闲着“呼儿呼儿”地在圈里跑着圈儿。唉呀妈呀,这些无言的世界里,也是有热情的。“妈,你的动物缘也忒好了,都来欢迎您回家。”妈妈笑喷了,“它们是饿了,讨吃的来了。”母亲摸摸它们的头,它们乖巧的闭眼享受。看来,平时母亲没少安抚它们。
我和弟弟也蹲下摸摸它们的身体,翅膀下面温热柔软,还能摸到羽毛根,鸡鸭鹅都有鸡皮疙瘩。就是屎味儿好浓。弟弟搂着小黑的脖子骑上去,两手放下来,小黑子吮吸弟弟的手指;弟弟头贴紧小黑的脖子,小黑回头舔弟弟的脸。小黑百般献殷勤,和弟弟玩闹起来。
父亲和母亲叫我俩赶紧给它们弄食物。我选择喂鸡,苞米粒一撒就OK了。弟弟既然和小黑在一起,它的食物有弟弟就解决了。母亲喂猪,猪食很麻烦的,还得煮食物。父亲去拌鸭鹅的食物,他们吃的是一样的白菜叶拌糠皮。
它们被堵上了嘴,院里立刻安静下来。
深秋时节,天气黑的也早了些。王家的动物们吃饱喝得了,各回各窝,休息去了。父亲在土墙上嵌个铁钉,把挂钟摆正挂好,时间调准。长方体的木壳子里,上半部是表盘,下半部是钟摆。“嘎达嘎达”,它开始走字了。母亲则忙着做饭。热了玉米饼子,熬了萝卜条汤。我们就围坐在一张炕桌上吃起来,屁股下面是微烫的炕,好舒服。“吧唧”“稀噜”无人说话,只有一片咀嚼的声音。中午吃的早,都饿了。吃啥都香。掉在桌面上的渣渣,都捡起来吃了,父亲是不允许我们浪费粮食的。
我们得习惯用挂钟,听报时。到整点的时候,挂钟“当当”报时,还真挺管用。
第223章 留级
到我六年级开学的时候,我和弟弟按惯例早早去了学校。弟弟一直保持平稳的成绩。习惯了,也没人理会他。父亲散养我俩。他不允许自己的学生成绩差,却无视自己儿子的学习成绩不佳。他说,只要努力了就好。
我开心地走进班级,迎接我们的却不是周老师。一位戴着老花镜满脸褶子的老头站在讲台上。同学们在下面吵闹议论,老师像没听见似的,看着教科书。眼睛都快贴上去了。“周老师呢?”我忍不住问。“回家种地去了,以后是‘黄聋子’教我们。”“还瞎呢!哈哈……”同学们不敬地说着讲台上黄老师,黄老师抬头见同学们谈笑风生,笑呵呵地点几下头,又去看教科书了。显然,他真的聋,根本听不见同学们那么大声的羞辱他。我的眼泪倏地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去找周老师,还让他教我们。”我提议。“别傻了,周老师是自己不干的。当老师到秋天才给钱,一年到头发120元钱。开工资的人就不给分粮。用钱买柴米油盐,那点儿钱哪够呀。他不能再饿着肚子教咱们了。”周老师一个屯的同学愤愤不平地说。
我呆了,这样的话,是不应该去找周老师了。
上课铃响过了,黄老师开始点名了。“奇怪,怎么就剩下十二个学生了?”我怀疑地回头问后桌。反正黄老师也听不见。
后座的同学是“万事通”。她说:“你没看没来的都是盲流户家的孩子。说要分地,他们都回南方种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