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大碴子,我只能打二两,父亲换的粮票是有数的。大师傅打饭手腕一抖再抖,留下一平勺扣在我饭盒里。天天吃韭菜大豆腐汤,就是白水里见两三块豆腐片,飘着几叶韭菜。要么就是酸菜汤,白菜汤,我不吃这些菜。有时做土豆丝汤的时候,我能打点儿喝。每次都是打了饭走人。饭粒很硬,晃动饭盒“哗啦啦”“搁楞楞”直响。二两饭够垫底儿的了。
每周回家一次,都是用步量的。北片的学生多,大家结伴而行,打打闹闹的一个小时就到家了。有时我想多学一点,偶尔不回家。弟弟就会掏裆骑着父亲的“二八”架的单车,给我带一包混合面的馒头和菜。我偏食,母亲只能给我做干萝卜丝咸菜,拿些坛肉。带来的馒头我是每顿吃半个,就能撑到周六。但很多时候,不是带着冰碴儿吃,就是长绿毛了扒皮吃。每顿饭保证六分饱。
寝室里有家庭条件好的同学,带面包和麻花。她们吃的时候,我都躲开,只管看书学习,转移注意力。可哈喇子不听话,我就用袖子遮挡,偷偷擦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坚持到了三月末,月考结束,我们把枕巾,被单,褥单打包,拿回家洗。扛蒿子练就的本领,扛这点东西小菜一碟。
返校这天,我们北片儿地区的同学约着去学校上学。背着日用品,干粮,咸菜。天气很冷,哈气让我们变成了圣诞老人,白眉毛,白头发……我们三五成群,有聊天的;有你追我躲,我打你逃的;有嫌弃慢疾走的;有打出溜滑的。大家在路上碰到了,所有同学融汇成一队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涌向学校,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到了学校。
我们初一学年三个班级,我和弟弟进入初一二班。同学们安静地坐在教室里,我们也摘掉围巾,手套,棉帽。用手捂一会儿头发 ,白霜就融化成水。手指尖和脚趾头冻木了,跺跺脚,揉揉手……
班主任老师来了,拿着成绩单。我自认为各科答的不错。和以往一样,等待老师第一个说出自己的名字。
老师开场白结束,听不得说啥了。老师开始读成绩单,“第一名石坤,第二名王兵兵,……第六名王东东……”我脑子嗡嗡的,脸赤耳鸣,如坐针毡。“第六”怎么会这样?
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自己败的一塌糊涂。弟弟都比自己强,毋容置疑。我独揽第一的时代成为历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心想:服了就输了,不服就追。
我肯定不服呀,必须追。我怎么能被弟弟甩的老远。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