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斐反手一扔,一副画卷落在白夫人身边:“这是亡母的画像,夫人看过后便知我为何这般问了。”
白夫人丧夫后独自带着儿子撑住偌大的一个家,孤儿寡母的可想有多艰难,这一路过来,最不缺的就是胆色。
闻言她也没有犹豫,捡起画像徐徐展开。
随着那一双杏眼映入眼帘,白夫人却是无法镇定,她继续展开画像。
直到整张面孔完全呈现出来,她凝着画中女子唇边的梨涡,目色惊讶:“这画中之人,却是有几分像当朝的太叔妃。”
云斐依旧背对着身,声音平淡,却蕴着无限思念:“这是亡母,已经过世十数年了。”
白夫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但她也并未消除戒心:“公子怀疑,令堂与太叔妃,甚至是太叔妃之母有什么瓜葛?”
云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是道:“亡母本是南方人士,后来家道中落,为了撑起门庭,便将丝绸运往北疆贩卖给北齐人。”
“岂料生意没有做成,却是被北齐人掳去,做了北齐王的女奴,不过多久,她便有了我,生下我那年,她只有十四岁。”
“因为是秦人,我们母子生活十分艰难,母亲为了让我活命,一次次忍辱负重。”
“于是我有了同父异母的妹妹,可当母亲怀有第三个孩子时,却被北齐丞相活生生地剖出孩子,因此丧命。”
“我曾去寻过亡母的亲人,可是他们早已不在人世,亲人连同亡母,全都不在人世。”
“后来经过我多番查探,却得知亡母是外祖父母买来的女儿。最近有人提及亡母的身份,却说亡母的遭遇皆因川平郡主之父而起。”
话到此处,云斐没有再开口。
这个故事,他曾说给很多人听,不过都是真假参半。
唯有这一次,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白夫人默默地听着。
无论这番话她信了几成也好,但是平静的话语吐出来的字眼,里面所夹杂的悲戚她能清晰感觉到。
而这道孤寂的背影,也让她想起了当年的昭华。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我能告诉公子的,便是这幅画上的女子,面貌几乎与川平如出一辙。”
她没有称呼一声“王子”,倒像是顾及云斐痛恶这个身份。
云斐道:“不瞒夫人,母亲过世多年,她的样貌我早已模糊,归雁城一战中我曾与太叔妃交手,当时便觉得太叔妃气质酷似亡母。”
“后来细细回想,其实不止气质像似,就连面容也是相似的,这幅画为我照记忆所画,怕是有几分失真也不一定。”
他的话听起来这般真诚,倒是叫白夫人放下了几分警惕。
最后,白夫人还是道:“我与郡主年少相交,却是只知郡主只有一个哥哥,不曾听说她有其他兄弟姐妹。”
“不过,我很好奇,公子既然说有人提到公子母亲的身世,为何不与那人确认,反而来找我?”
云斐答道:“事关母亲的身世,我却不能仅听信一面之词,更何况如今我欲与大秦化敌为友,从此定居在母亲的故乡。”
“我不想因为这种事,让我把仇恨放错了对象,仅此而已。”
“今夜本是我唐突,夫人有所疑虑也情有可原。能否请夫人移驾,与我去见一个人,到时候夫人就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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