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事作风越恣意,越是让人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摆在眼前的一汪清澈湖水,明明看得澄澈分明,却摸不准它的底下究竟隐藏着怎样可怕的玄机。
事实上,阿六心里打着鼓,他莫名地惧怕主子,那是一种没来由的发自内心的恐惧,所以他此时在主子面前都是竭力故作镇定,这是他身为情报暗卫的素养。
哪怕只需一个眼神,都能让他肝胆俱裂。
然而这样一个男人,却害怕一个小小的女子——主子说腿软时,阿六魂都被吓丢了。
长孙焘这边还在挖空心思地想着怎么解释白漪初的事,虞清欢在薛家,又是另一番光景。这日,百里无相给虞清欢和董妈妈诊完脉后,对一直等待在门外的灰衣人道:“进来吧!不过是区区疥疮,如今已经没了传染性,根本要不了你的性命。”
是的,百里无相告诉灰衣人,“董穗”和董妈妈得的是疥疮。
百里无相交代了几句,背着药箱走了。
灰衣人进来时,床幔已被拉起,虞清欢半躺在被堆上,目光沉静地望着他:“还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和董妈妈确认过,薛家的人/大抵是不知道董穗长什么样的。当时董穗闹到薛老爷和薛夫人那里时,披头散发,脸上的妆花成一团,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加上薛老爷夫妇看都没看几眼,便把人给赶出来了。而且董穗未出阁之前,只在七八岁时和薛家的人见过面,平时都躲在闺中,所以并不担心薛家会认出她。
就连眼前的灰衣人,恐怕也没有在意过董穗长什么样。但为了保险起见,虞清欢有必要试一试,一旦灰衣人有任何异样,就让他被“传染”而死。
“赤霄。”灰衣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站在门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虞清欢。
虞清欢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去:“好狂妄的名字,你竟然自诩为天。”
赤霄不理会虞清欢的话,收回目光,淡淡道:“听说董实不在董家。”
“听说?”虞清欢问他,“你听谁说?”
这小子果然怀疑她了,这么问应当是在套她的话,想看看她对有关董实的消息的反应。
赤霄目光复又放到虞清欢身上:“薛家的人说的。”
虞清欢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稳住了:“这么说来,薛家并没有合作的诚意,这个时候竟然还去监视我的弟弟。”
董穗的清醒后说的话,基本已经可以确认薛家和北齐有关,长孙焘已经去追查连接薛家那条线了。
其实端了薛家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虞清欢想借此机会,揪出埋在更深处的根,所以她坚持要留在薛家。
不管是和北齐人勾结,还是卷入指使道士害人的疑云中,虞清欢都要把这事弄清楚,她总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
自古以来细作一事都不容疏忽,若薛家真和细作有关,必须把这些隐藏的危险都揪出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