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23日。
凌晨零点四十分,柳玉茱蹑手蹑脚的走到箫雅楠的床榻前,因为不敢开灯,所以她用手摸索箫雅楠的身体、并轻声让她不要做声。
箫雅楠很早就怀疑任道远、柳玉茱是假叛变,她喂她喝水时的那句话,让她心潮起伏,她不明白为什么柳玉茱要在“上了贼船后”才营救自己,直到想起父亲箫道桁,他可能就在这条船上,任道远、柳玉茱要把她父亲一起救出来。
箫雅楠很配合的侧起身、让柳玉茱帮她解开了捆住她双手的绳子,柳玉茱摸索着、很快又解开了捆住她双脚的绳子,然后扶着她坐起来。
由于绳子捆得很紧,箫雅楠的手脚气血不畅,箫雅楠扶着她站起来的时候,她的双脚发麻、用不上力,身体一倾、箫雅楠赶忙用手去扶两张床之间的钢制隔板,这个隔板比较宽、可以放一些书籍之类的东西,她的喝水杯就在隔板上。
“当啷啷!”
搪瓷水杯掉在钢制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谁?”柳玉莲被惊醒了,她顺手打开灯、并坐了起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惊呼道:
“柳玉茱!你想做什么?南柯一梦、朴莜春,你们赶紧醒……”
柳玉茱一个箭步冲过来,趁着柳玉莲还坐在床上、没法发力的机会,一手卡住了她的咽喉、一手使劲儿把她按倒在床上。
“呃…啊…呜……”
柳玉莲虽然是特工学校毕业的,身手应该不错的,可她没有第一时间站到甲板上,有身手、使不出,有力气、没依托,再加上这两年缺乏锻炼,力气上反而弱于柳玉茱。
而法医出身的柳玉茱,虽然不会擒拿、格斗,但以她对人体各个器官的了解,让她轻松卡住了柳玉莲的咽喉,另一只手顶在她的锁骨上,柳玉莲挣扎着想起身,但柳玉茱死死卡住了她的中府穴,让她感到酸痛难忍、根本使不上力气。
“咚、咚、咚……”
被完全压制的柳玉莲开始用腿脚踢床,发出沉闷的声音,这要是维持一会儿,也许就会吵醒南柯一梦、朴莜春,手脚还不灵活的箫雅楠,终于挪了过来,她的双手还是不上劲儿,于是她用身体压在了柳玉莲的双腿上。
柳玉莲的一切挣扎都显得是徒劳了。
柳玉茱紧张的回头看了看南柯一梦、朴莜春、还有王湘婷的女儿,还好,柳玉莲弄出的动静、并没有吵醒三人。
柳玉莲的抵抗越来越微弱,柳玉茱并不愿亲手杀人,她问箫雅楠能不能把绳子拿过来,又缓了一会儿的箫雅楠去把绳子拿了过来。
柳玉茱熟练的卸掉了柳玉莲的下颚,又把一条枕巾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又将柳玉莲四肢拉脱臼,按说这样柳玉莲就已经喊不出、动不了了,可任道远现在还没开始行动,为了任道远的安全、也为了预防万一,柳玉茱还是把她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此时箫雅楠已经能自己活动动了,柳玉茱取出手电筒,拉着箫雅楠走到舱门口,抬手关了灯,透过窗户观察外面,巡夜的特务走过去后,柳玉茱计算出他走到另一侧的时间,然后打开舱门观察了一下,然后拉着箫雅楠走出了卧舱。
柳玉茱在二层楼梯口拐弯处看了一眼,小坂正二、特勤庚组组长都靠在那里睡着了,她拉着箫雅楠快速走到楼梯口下楼,她们必须在巡夜的特务转到右舷前,钻进那艘救生艇、才能不被发现。
柳玉茱、箫雅楠虽然走的很疾,但两人都拎着鞋、光着脚,所以并没弄出多大声响来,两人来到救生艇前,柳玉茱掀起篷布一角,让箫雅楠先钻进去、然她才手脚并用的爬进了救生艇、再把篷布弄好。
稍微喘息了一下后,柳玉茱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一点零四分。
接下来、一切就看任道远的了。
“但愿他平安顺利的完成任务。”柳玉茱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1951年4月23日。
凌晨一点三十分,一直在注意舱室外动静的任道远、始终没有听到异常,他确定柳玉茱和箫雅楠已经成功躲进了救生艇,知道该是自己行动的时间了。
任道远故意蹑手蹑脚的下床,板着把手尽量不让钢制舱门弄出大的声响,侧着身体走出了卧舱、轻轻关好门,巡夜的特务正好经过左舷,任道远故意去跟他借火抽烟,他不知道吴天誉到底是否睡熟、会不会跟出来,任道远要给还不死心的吴天誉创造机会。
卧舱内,吴天誉正透过窗户紧盯着任道远,抽着烟的任道远等巡夜的特务走过船艏、看不见自己的时候,这才向卫生间慢慢走去。
吴天誉在卧舱内探出半个头,看到任道远进了卫生间,他也侧身溜了出来,但他没有进卫生间,而是找了一个没有灯光、月光照到的角落,监视着卫生间的门口。
巡夜的特务再次巡逻到左舷,他离开后、任道远还没有从卫生间出来,吴天誉觉得不对劲,他尽量不弄出声响的来到卫生间门口,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
任道远隔着钢制舱板,几乎与吴天誉站在同一个位置上,这里是他能想到、除掉吴天誉的最佳地点,屏住呼吸的任道远,都能听清吴天誉由于紧张所引起的、轻微的急促喘气声。
远处传来巡夜特务的脚步声,任道远决定,假如吴天誉一直不进来,等特务绕过舰艏时,他就只能突然杀出,将吴天誉拉进卫生间除掉,这多少有些冒险,但也只能这么做了。
变化总比计划快。
吴天誉看到走近的巡夜特务,急忙朝他走了过去,轻声跟他说了些什么。
吴天誉弄出来的动静,让任道远紧张了起来,一个吴天誉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现在肯定是想拉着巡夜的特务一起到卫生间来查看。
怎么办?
假装闹肚子?
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这等于变相放弃了这次任务,因为就算假装闹肚子、骗过了他们,吴天誉势必还会守在卫生间外面,任道远将会失去去营救箫道桁的机会。
那样的话,局面就会变的十分被动,只能强行通知洪国安他们,采用强攻的办法来营救箫道桁,任道远自己只能是配合行动了,而强攻是万不得已时、才能使用的下下策。
一旦敌人发现洪国安他们意图强攻,任道远认为自己再无靠近小坂正二他们的机会了,而他们会不会直接杀害箫道桁?
与箫道桁同舱室的还有个蔡鸿义,他可是有一把柯尔特M1911A1半自动手枪的,史密斯会不会也给蔡鸿义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就算蔡鸿义不敢枪杀箫道桁,他就用箫道桁做人质,公安这方面也会变的相当被动。
任道远决定拼命一搏了,就算杀死吴天誉和巡夜特务时,弄出来一些声响,任道远认为引起敌人警觉的可能性也只有百分之五十,因为他们用的都是无声手枪。
任道远换了一个姿势、将厨刀握在手中。
“你说那个人掉厕所里了?”巡夜特务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的吴天誉,接着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你觉得那里的空气清新、你自己去看吧!”
巡夜的特务不再搭理吴天誉,自顾自的朝船艏走去。
任道远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了回去,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吴天誉不敢进来、却一直守在卫生间外面,假如真出现这种情况,任道远就不得不在巡夜特务不在左舷的短暂时间里,让吴天誉“不慎”落入江中了。
吴天誉见巡夜特务不搭理自己,他瞬间陷入两难,回卧舱、他不死心,进入卫生间查看、他又有些心虚,他见过任道远的身手、自认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任道远准备出去、“请” 吴天誉夜游长江时,他突然听到动静、吴天誉正缓缓朝卫生间走了过来。
吴天誉看到巡夜的特务再次出现在左舷,胆气瞬间壮了不少,他不信任道远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他,巡夜特务的脚步声、足以让任道远不敢对自己下手。
吴天誉掏出无声手枪,缓缓来到了卫生间门口。
任道远此时离开了卫生间门口,他必须“诱敌深入”,才不会让巡夜特务起疑心,毕竟吴天誉只是怀疑自己、并没有任何证据,这样他就不会一进来就开枪。
果然,一把无声手枪先伸进了卫生间,吴天誉确定门后无人、这才走进了卫生间,他推开一扇卫生间隔断的门、里面没人,有枪壮胆,他又推开了第二扇门、里面依旧没人,当吴天誉推第三扇门时、没推动,他左手加力又推了一下、依旧没推动。
就在吴天誉准备出声询问时,他突然感到后脊梁发凉,一股劲风被一只手掌带动、已经扫到吴天誉脖子上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掌砍晕了。
原来。
任道远察觉到吴天誉要独自进卫生间后,马上钻进第三个隔断中、并从里面锁好门,迅速跃到隔板上、贴着舱板站稳,看到吴天誉缓缓走向第三个隔断时,任道远移动到第一个隔断、悄无声息的落下,快速走到吴天誉身后。
任道远一掌打晕吴天誉后,左手搂住他、不让他摔倒,用脚勾住坠落的无声手枪、用右手捡起来,然后将吴天誉拉入第二个隔断内、从里面插好门闩,然后翻过隔板、回到第三个隔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