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26日召开的专案组内部表彰会议上，大家的情绪都不高，董文波打回来电话，任道远至今尚未苏醒，医生说是因为他大脑长时间严重供血不足造成的，他没说、大家也不愿往那方面想。

几天后。

经过黎老的协调，董文波陪同任道远与已经基本康复的箫道桁父女乘火车回到北京，见到依旧昏迷不醒的任道远、箫道桁父女都不禁潸然泪下，箫雅楠更是主动留下来照看任道远。

回到北京，任道远、箫道桁都被送到京郊条件最好的康养医院休养。

半心欢喜半心愁的柳玉茱。

孩子被组织上安排专人送到了北京，除了“妈咪”、“哦豪翔雷呀”……让柳玉茱不太习惯外，母女重逢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

任道远送到康养医院后，柳玉茱才请假去看望了他一次，她没有别人那么悲观，只要活着，就算真成了植物人，她也永远爱他。

自愧的洪国安。

任道远因公负伤，市局派人照料、理所应当，不属于市局的洪国安，总认为是自己增援不及时、才让任道远因失血过多造成重伤的。

尤其是董文波汇报，据给任道远做手术的军医说，任道远自己做的那个止血带很专业、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兵，假如他在负伤后、第一时间给自己包扎，从时间上看、不至于流那么多血。

而任道远在救出箫道桁后很快就被敌人发现了，柳玉茱她们虽然听不见左舷那边的无声手枪枪声，但子弹打在钢制甲板、舱板上的响声，她们听的清清楚楚，任道远完全是为了保护箫道桁，没有时间给自己包扎，他身背箫道桁与敌人死拼、血液才会加速流出。

洪国安愧疚的认为，都是自己增援不及时，他请求去护理任道远，黎老、中年领导居然批准了。

尴尬的黄处长。

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市局肯定也要派人去护理任道远，已经内定要让任道远调到社会处工作，那当然是黄处长派人去了，按说派个细心的女同志最好，可柳玉茱、箫雅楠嘴上虽然都没说，可大家都知道、她俩都想去。

黄处长想两不得罪的、最后派与任道远同寝室、关系也不错的男同志去了。

更尴尬的事，黄处长还得兑现诺言，跟箫雅楠解释，他让她打的那个致使她与任道远分手的那个电话，就是故意的，知道她心高气傲、故意让任道远刺激她喊出“分手”，为任道远被“合情合理”的“策反”做铺垫。

现在任务完成了，黄处长还扣着任道远的“结婚申请”呢。

销毁，那是违反纪律的，必须任道远自己亲自来主动要回去，否则，名义上，任道远、柳玉茱就算是还未领证的未婚夫妻。

任道远为了救箫道桁、身负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箫雅楠看任道远的时候，从来都不避讳什么，当着柳玉茱的面，都是一副“正牌”女友的架势，好在柳玉茱不跟她一般见识。

纸里包不住火，早晚都得跟箫雅楠“摊牌”。

黄处长心里苦呀，董文波要是能早恢复几天，这事儿肯定得让他这个干爹去做、去说呀。

意外。

虽然任道远还未醒过来，但在康养医院的精心治疗下，他已经可以吃流食了，虽然没有主动咀嚼，但也算进了一大步了。

但这也带来一个问题，大小便都是洪国安一个人来处理，这让柳玉茱心里过意不去，她决定赶紧把结婚证拿到手，这样自己照顾任道远就名正言顺了。

柳玉茱再次来到技术处钱副处长办公室，也许是收到了黄处长的暗示，也许是认为那份“结婚申请”仅仅是为了执行任务、演给敌人看的，所以他还是一句“还没上会”，就直接拒绝了柳玉茱。

这次柳玉茱是真的生气了，她决定去找张政委解决自己的问题，张政委还有专案组的一些收尾工作要处理，他去找袁副组长了，柳玉茱等到午饭时间都过了，张政委还没有回来，她只得先回去。

“你听说了么？那个还没苏醒的同志，被上级给调走了。”一个女同志说道。

“你是说任道远吧？我劝你少在背后议论他。”另外一个女中音说道。

柳玉茱不爱凑热闹、论是非，但事关任道远，她放缓了脚步。

女同志：怎么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立了那么大的功，怎么还不让说了呢？

女中音：我是怕你乱说他的好话，被不喜欢他的人听到。

女同志：有些人就是爱嫉妒，有本事自己也去破个大案要案。

女中音：你怎么越说越来劲儿了呢？人就是这样，经常会先入为主，从芦花那件事儿开始，有人就认定任道远好色，他现在还提交了“结婚申请”，对象偏偏又是局里的大美女，有人早就公开说、这种人绝对不能重用了。

女同志：你说的是跟他一起执行任务的柳玉茱？

女中音：还能有谁？

我烫个头发，都能在全局大会上、半点名的批评我，他能看得惯曾经是国民党警察的漂亮女人？

我跟你说，他也就是调来的比较晚，否则，就算柳玉茱业务能力再强、都未必能留用。

女同志：是他呀，到底怎么回事儿？

女中音：黄处长申请把任道远调回来，接替董科长的职务，有人因为芦花那件事儿被上级批评过，这次没有拿柳玉茱曾经是冬眠间谍来说事儿，但一口咬定，不宜让一个可能成为植物人的人占据重要领导岗位，他是分管副局长、资历又老，局长都镇不住他。

张政委据理力争也没用，人家“一身正气”，没人敢得罪他，最后投票，硬是把这件事儿先搁置起来了。

结果可好。

上级好像在市局安插的有眼线，这边会刚开完，第二天，上级就直接从粮食总局把任道远的人事关系调走了。

女同志：柳玉茱这次也是立了大功的。

女中音：没用！

在他眼里，女人长得漂亮就是原罪，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女同志：那你说任道远留在市局也没啥前途咯？

女中音：那倒也不一定，凭本事吃饭，到哪儿都需要有真本事的人。

只不过……

女同志：不过什么？

女中音：算了，人已经被上级调走了。

女同志：说说嘛。

女中音：我也只是猜测，不一定对。

女同志：哎吆，你就说说呗，中午休息时间、你怕什么。

女中音：我也是瞎猜。

柳玉茱虽然这次立了大功，但你别忘了，她曾经是国民党警察，还是、虽然是被迫的，但毕竟加入美国中央情报局、成了一名冬眠间谍，就算她从没做过任何坏事儿，可档案里永远都有这些记录。

任道远假如真的娶了她，那他的前途肯定会受影响，别说咱们上级了，就算咱们市局，提拔个处长、也不会只看他本人的档案吧？

有张政委、黄处长在，这些问题都解释的清楚，可他们要是离休、或是调走了，审查柳玉茱档案的人，会不会把这提到会上讨论？

假如那个人还在市局身居高位，你认为任道远可能被提拔起来么？

女同志：你说的也是，时间一长，当事人都不在了，那就只能看档案了。

女中音：好了，别说闲话了，上午那份通知、你打印好了没有？

女同志：哎呦！还差一点点儿。

女中音：那还不赶紧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