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姓苏的男人让我们故意害你的……”光毓的这句话仍然回荡在陈日天的脑海中。
“日天,日天!”宇宁见丈夫吃饭时忽然慢了下来,只是捧着碗拿着筷子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儿,叫唤了他几声,最后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才让他回过神,“心不在焉的,想啥呢?”宇宁微笑着问道。陈芸也好奇地盯着爸爸。
日天看了看宇宁,又看了看碗里的饭,“哦哦,没什么,就是在想…今天下午开的会,有没有说漏的地方。”
“嗯,这种事就不用想啦,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家还以为你又有什么心事呢。”
“啊哈,没事,让你担心了哈。”日天故作尴尬的笑着,心道:“是啊,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可是真的能不想着它吗。”他又动起了筷子,随意扫视了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又随意看了一眼窗外的雷雨交加,“又是冬天…又一个人死在了我的身边……”
关灯上床后,宇宁如往常一样窝在日天的怀里,枕着他的右臂入睡。但日天倒是心里横着一个难事,弄得他闭着眼无法入睡。
今天下午那场车祸之后,被医务人员驱散的他重新回到了公司,幸好他没有被现场的司机认出身份,不过他倒是注意到货车上明显的品牌名,一眼就知道了是合作商的车,所以作为玖门的总裁,他也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防止夜长梦多。
回到大厦后,陈日天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六楼,询问今天下午有哪些人负责了物流调度,为了缩小范围,他又说出了厂家的品牌,这才筛出了四名员工,其中自然包括了刘宇桐。陈日天在看到有她的瞬间就已然猜测出其与此事必然脱不了干系。不过陈日天还是分别询问了他们的具体安排,听闻刘宇桐所述的那批就是送往栖霞长利分部的,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不过当时人多眼杂,当着那么多员工的面,他只是借着机会阐述了这批货出了问题,货车压了人,所以希望刘宇桐可以想办法解决此事,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陈总,欢迎回来!”黄乐然见日天走了进来,赶忙停下了手中收拾的包包。
“乐然,这四点多了,刚打算走啊?”日天随口问道。
“陈总…这是…”
日天看出了她不好意思承认,还是给了她台阶:“没事,你看看你还是这么拘谨,你想想我每次出去都跟你说什么来着?”
“看…看好办公室,到点自己走。”
“对嘛,我还有些事,你先回去吧。”
“啊?那不行,哪有陈总有事我秘书不帮忙的时候。”黄乐然一听这话忽然激动起来。
“不是,你反应怎么跟我家宇宁一样?还黏上我了是吧?”日天本就是强颜欢笑的,看她的反应差点没憋住气地质问道。
这话在黄乐然耳朵里以为是另一层意思,她的脸颊红了一些:“没…不是。就是履行职责而已。”
“那陈总让你现在到点下班,我要自己一个人忙点事,行吗?”日天边说着还自己从冰箱里取了一瓶雪碧。
“是…好的,陈总。”黄乐然礼貌地鞠了一躬,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陈日天看她离开还忘了关门,又起身亲自关上,终于好好坐在了位子上。他敢肯定光毓的死是刘宇桐的“杰作”,如此狠辣的铲除“对陈日天不利”的人,是她才会做的事。但是陈日天实在是没有头绪,一是刘宇桐到底怎样将这件事伪装成“事故”;二是刘宇桐她是如何知道那个人是谁,又是怎么知道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的。
第二个疑惑太过难以揣测,他决定先解决第一个,既然是伪装的巧合,大抵会露出蛛丝马迹,那批货是从江宁运来的,三四十公里的路程,红绿灯的随机性太大,怎么可能正好在那个时候路过那里,如果不是“天助她也”,那就是刘宇桐指使司机干的了,想来这更不可能,刘宇桐一来没有那层关系,二来脑子正常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接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谋杀的活。
“等等,红绿灯的变数……”陈日天似乎想到了什么,作为全江苏汽车业的领头集团,也担负着交通规划的责任,所以本部这里是有权利查看南京城内所有——只要有安装监控的——大大小小的路段的实时画面,以如今的科技,那画面根本就是高清无延迟的转播,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全程所有路段实时无误的红绿灯秒数和交替规则。虽然极为复杂,可连杀人的事都干的出来的刘宇桐,为了达成目的又怎会怕这种麻烦呢。
陈日天查了今天有谁调用了这项功能,在一众负责人中果然发现了刘宇桐的名字。
也许是她也没有想到它会记录所有人的使用,还是她故意没有告知陈日天,也无法知晓。但是陈日天看着刘宇桐的使用记录,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本来这项记录是不可删除的,但他还是冒险直接黑入了交管局的内网,为她删除了那几条记录,这样一来即便有其他知情者,也根本无法查到她作案的证据了,这样一来这一切只可能被判定为意外,责任也将尽数由那个司机负责,就是可怜了这位无辜的打工人,背上过失杀人的罪名了。
所以横在陈日天心中令其无法入睡的难事,不光有刘宇桐、光毓,还有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老公?”
“唔!”正专心想事的日天被宇宁忽然的一声吓得抖了一下,“你…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日天,你心跳好快,怎么了吗?”
日天向下看了看怀里的宇宁,贴着自己胸口这么近的脸蛋,想来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也不是难事,更何况他自己也能感受到加速和激烈的心跳声回荡在体内。
“我…我是被你这一声吓到了哈。大半夜的,怀里的人忽然叫自己名字,怪吓人的。”日天如此狡辩道。
“不是啊,日天,人家刚睡下来就听着了,一个小时了吧,还是忽快忽慢的,有什么心事就说嘛。”宇宁抬手揉着日天有些沧桑的面庞。
日天的大手握住了宇宁纤细的小臂,“真的没什么,可能是身体有什么暗病,找时间去做个体检吧。”他仍然不愿说出什么。
“陈日天。”宇宁罕见地叫着他的全名,严肃的语气中带着些担心,“你这些天究竟是怎么了,还记得吗?前些日子你突然晕在陌生人的墓碑前,后来又突然不着家,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也总是不肯说。现在你明显是有什么心事,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日天,你感觉变得…好陌生。”
陈日天仍然握着宇宁的手臂,可仍然没有说什么,而宇宁居然用左手轻轻掰开了他的手指,将自己的小手缩回了被子中,这种感觉就如同当时刻意避开日天那一吻一样。
“我…”陈日天不知该说什么,“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吧…”他辩解道。
“但是日天你从不是这样的呀,你以前总是那种…一开口就有些滔滔不绝,特别是对家人,总有敞开心扉后说不完的话,可现在,即便是对我…都变得那么冷淡。”
“...”日天抿着嘴,无法反驳。
“所以…”
“好啦好啦,你赢了,我确实该说些东西了,不然一直憋着,可能对你我都不好。只是…你可能不会很爱听。”
“日天的心事,不爱听也得尽力去帮助解决嘛。”
“好吧,那我大概说一下吧。不过你也说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所以,如果这其中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
“嗯,我答应你。”
日天将一个月前的事,删减了几乎一半后重新编排了一个全新的故事说给了宇宁。
“芸儿生日那天,我没能及时赶回来,因为系统出了问题,不过你知道出错的原因吗?”
“嗯哼?”
“是,苏凯瑞干的。”
“苏…苏凯瑞!?那个…马来西亚男吗?”
“嗯对,那时候的所有事,都和他有关。系统是因为他的入侵被破坏的,我晕倒在光…别人的坟前,还有那三天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都是因为被他暗中在我那天新进那批的饮料里注入了致幻剂,而不知情的我,就这样喝了三四天,直到将那批饮料喝完,所以……所以那时候的我,才会如此反常。”日天这样阐述着故事。
“原来是这样…日天,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呀。不过这个小苏,多少年过去了,还这么记恨呀。”宇宁完全没有怀疑日天是如何得知是苏凯瑞所为,也没有去思考他的阐述中是否有什么疑点,只是选择了相信。
“过去了十年,总不能说,他还守着中国话里的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吧?哦,还有,我在最后摆脱了幻觉,或者说是没有继续摄入,就在这时我去调查了系统,给我发现了是这家伙搞的鬼,你知道我当时干什么啊,我直接把他家黑了,把他什么智能电器都搞坏了,等他一醒就看着家里满目疮痍的样子,乐死我了,哈哈哈…”日天提起这事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真的啊?这么厉害啊!”
“是啊,不过…”日天的语气又突然低沉了下去,“不过当晚我又中招了,我一高兴带弟兄们去KTV办庆功宴,来谢谢他们对这一危机的付出,结果…没想到又被苏凯瑞知道了我的安排,居然又让KTV的人给我下了药,导致我…”
“那你这身体耐药性还挺好的呀,哈…等下,导致你怎么啦?”宇宁本想抢着调侃却听闻又有转折。
“导致我…我…宇宁,答应我,听到这件事千万别生气,我…我保证,我是爱你的,只是被下了药,无法控制住我自己…我…”
“听你这么说我大概猜到了,你…和别的女人…了,对吧?”宇宁的语气果然冷下来不少。
“是…是的,抱歉,我当时真的是…完全无法掌握我的身体,将苏凯瑞派来引诱我的女人直接看成了你的模样,所以就…”他带着些胡扯地辩解。
“可是,那天晚上,你回来了,对吧。”
“没错,就是那天晚上。”
“那时是药效过了吗?”
“是因为…我在做完那种事穿衣时…看到了你在我风衣上亲手缝的东西…是它让我瞬间认清了现实,所以马上赶了回来,至于药效…我也不知道,不过与其说药效过了,我更愿意相信…”
“是你的信念,战胜了药效,对吧?”宇宁抢答说,严肃的语气也终于转换为了笑意。
“嗯…你也这么想…谢谢你,宇宁。”
“只是这些过去的事,应该不至于让你心中如此纠结。你心里犯难的,应该是怎么对付这个小苏吧?”
“这…这你都想到了,宇宁,你也太了解我了吧?”
“我就说嘛,你有什么事憋在心里,不如和你老婆说说,对吧?”宇宁乐了起来。
“说的…是啊,我怎么都忘记了,我的小宇宁这么懂我呢。不过,你能帮我想想该怎么对付他吗?”
“其实我觉得…你报复过他就够了,但是他多次给你下药,你应该…用法律手段嘛。”
“可是这些…都是我根据调查所知道的,没有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