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徽州干嘛?”
“你们定制的鸟铳、大炮,我准备在徽州进行试验,合格后再交给你们。”
“不能在苏州试验吗?”
“苏州的山都是小山脉,人口又多,试验大炮时要打很多炮弹,万一伤到人咋办?”
“你说得有理。我来和兵备道说一下,让他们和徽州方面打个招呼。”
“嗯,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试验枪炮了。”刘云龙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包大人,你们卫所在籍的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军田?这些应该不算军事机密吧。”
“在籍的有人,军田有亩。”
“就靠种田养得活这么多人吗?没搞副业吗,比如纺纱、织布。”
“卫所除了兵器营、被服厂外,没其它的副业。纺纱、织布也是家庭式的。”
“为啥不买新式织机、缝纫机、缝鞋机呢?”
“你一台织机就要250两,我们买不起。”
“你们卫所房子多吧?”
“我们苏州卫军田不多,房子确实有不少。”
“我把机器租给你们,你们每年给我利润的30%,行吗?”
“我们就出点地和人,这当然行。你租给我们多少台机器?”
“纺线机、拉细机、纺纱机、纺织机各200台。这800台机器至少可解决你们卫所家属4000人的就业。”
包可弘心想,这800台机器,交给刘云龙30%的利润后,至少还能有4万两的盈余,岂有不答应之理?忙说道:“我答应了。”
“由我提供技术,你们还可以开染坊。这个染坊也能解决四五百人的就业。”
“苏州染坊多的是,你有啥高级技术?”
“临顿路、平江大街的染坊都是传统的染织方法,我提供的是我们公司最新的染织技术,效率是他们的4倍。”
“也是给你30%的利润?”
“对,凡是我提供设备或提供技术的,你们都只要给我30%的利润。”
“好,我同意。”
“包大人,地里的甘蔗已收割了,你们有地方,不考虑一下做白砂糖吗?”
“据说福建、两广地区是用黄土来制白糖的,我们既没设备,又没黄那种土,还不懂制糖,怎么制白砂糖?”
“没黄土也能制白砂糖,设备和技术由我提供。吴江、嘉兴、湖州、杭州种植有不少甘蔗,仅吴江就有4万多亩,这些甘蔗暂时还没使用化肥,每亩甘蔗田可收获60担左右的甘蔗,吴江4万亩地就可收获240万担甘蔗。甘蔗的含糖率在16%左右,240万担甘蔗可榨取38万担白砂糖。去年因旱灾、蝗灾我们江南地区甘蔗几乎绝收,今年甘蔗的收购价预计每担500文,现在市场上白砂糖的价格是每斤300文,也即每担白砂糖3万文,你算算看,可以赚多少钱?”
包可弘心想,这还用算吗?38万担白砂糖可卖114万万文,即使按1两银子合2000文的话,就是570万两银子。成本占70%的话还有171万两利润,交给刘云龙30%,还有120万两左右的盈余,这个太诱人了。即使苏州制白砂糖后,将白砂糖的销售价降到250文/斤,也有100万两银子利润,卫所要是每年有这100万两银子的进账,还愁啥?不过甘蔗榨糖是有季节性的,榨糖时间最多3个月,要在3个月内榨240万担甘蔗,每天需要处理2.16万担(约413吨)的甘蔗,需要多少台榨糖机?于是说道:“恐怕我们赚不了这么多钱。”
刘云龙说道:“榨糖厂每天处理2700担能做到吧?这样卫所每年榨糖也有12万两左右的收入。榨糖后的甘蔗渣还可以做草纸,我们不做普通的草纸,做白色的高级草纸,做的草纸又可以赚钱。”
包可弘听后又心花怒放了,今后仅榨糖一项,每年只需三个月就有12万两银子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呢!马上问道:“你有榨糖机、造纸机?”
“你答应的话,1个月内我把纺线机、拉细机、纺纱机、织机、榨糖机、造纸机运过来。”
“为啥你自己不榨糖、造纸?”
“我在枣市街马上也要榨糖了,但我一家也消化不了那么多的甘蔗。造纸么,我在枫桥已在造纸了。”
“为啥你对我们卫所这么照顾?”
“‘照顾’这二个字多难听呀,外人听了以为我对卫所有啥企图呢。我和水车浜、横塘镇、木渎镇也是这样的做法,都是收30%的利润,所以谈不上照顾二字。我们这是军民合作,互利双赢而已。”
“对,军民合作,互利双赢。那我去找地方,1个月内你把设备运过来。”
“我们现在就签约?”
“行。”
大华公司与苏州卫签订合约后,由包可弘拿到官府,由官府作保后,契约就可生效。
我们来说说白砂糖。
江南地区尽管种植有甘蔗,也榨糖,但并不生产白砂糖。在江南地区销售的白砂糖主要来自福建、广东,这些白砂糖作坊对工艺技术保密,国内其它地区没有做白砂糖的。明代中国的白砂糖技术采用的是“黄土”吸附去色制取雪白的蔗糖,技术领先于世界,每年都大量出口白砂糖。
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有制取白砂糖的记录,但宋应星并不知道制糖所用的“黄土”究竟是什么,你真要按《天工开物》里的方法,去山边随便取点黄土来吸附的话,是做不出白砂糖的。
实际上,广东、福建制白砂糖时用于“吸附去色”的“黄土”是福建、广东特有的红黏土,这种土中有丰富的矿物质,具有很强的色素吸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