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歌摇摇头不愿意听许笙讲什么因果不因果的,她一双亮晶晶的琥珀色瞳孔转了转,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冲许笙笑嘻嘻地说:“阿姐~我想吃你做的桂花糕了~”
“可是你前两天才吃过的呀。”
“哎呀,我就想吃,我知道阿姐对我最好啦~给我做嘛~”
两姐妹嬉闹起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从房间传出,声声悦耳,她们的感情很好,即便许父许母并不喜欢许歌,但是有许笙在也没人敢欺负许歌。
直到那次她的腿被烧没之后,阴阳先生用纸糊给她重新做了条腿,她才知道她是姐姐承受厄运改命的物件。
所以不受待见,不被喜爱,背着霉星之名都是因为姐姐。
这一切本该是许笙承受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纸人?”
许歌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谁也不见,她头发凌乱,坐在床上靠着墙壁,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宛如受惊的小兽,自以为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
镂空雕花的木窗被她关的死死的,稀碎的光亮只能透过镂空的花纹微弱的倾斜进房间。
可是光亮太微弱了,它无法照亮许歌。
“阿幸,我是阿姐,我来看你了,我带了你爱吃的桂花糕。”
听到许笙的声音许歌将自己抱的紧紧的,她大声叫喊着:“我是纸人!我根本消化不了那些东西!它只会变成纸糊!”
门外的许笙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小小一道门隔开了姐妹两人,她们不再亲密无间,变得疏离遥远起来。
“你不是纸人,你是我的妹妹,你是阿幸。是喜欢缠着我给你做桂花糕的阿幸,是会帮我梳辫子的阿幸,是高兴了会笑伤心了会哭的阿幸,是生病了要糖吃的阿幸,你和我是一样的。”
许歌呜咽着哭起来,把头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的:“你走吧,让我自己静静好么?”
“无论如何,你都是阿幸,是属于我的阿幸。”
后来的许歌不再如从前那样对待许笙,她还是没能接受自己不是人的事实,或许她也怨过许笙,如果不是许笙需要纸人改命她就不会出现,就不用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了。
可是许笙是那样的温柔,对她那样的好,她怎么能怨她呢?
在许笙因为私自见老先生而受罚的那天晚上,许歌去见她了,许歌看着满身伤痕的许笙,仔仔细细地帮她清理伤口,许笙陷入了昏迷什么也不知道。
许歌的手指拂过许笙白净温婉的小脸,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满是温柔地看着许笙,轻声喃语:“阿姐,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你什么都有了,爹娘的疼爱,乐哥的喜爱,可是我呢?”
她抓着许笙的手,将自己的脸放到许笙手心,笑着哭了:“我只有你呀阿姐,你就要嫁人了,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了?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的我会怎么样呢?”
“也许我会被一把火烧死,因为纸人改命只需要十八年,现在时间要到了,你会永远摆脱厄运,你再也不需要我了。”
昏暗的烛光照在许笙安详的小脸,显得愈发柔和,许歌泪水顺着眼角一直留到许笙手心里,浸湿了一片,留下晶莹的水痕。
许歌轻吻了许笙的额头,满是不舍地看着许笙:“会记得我么?”
许歌起身离开了,在许歌转身的瞬间许笙的手指动了动,抓住了许歌的衣角,可是力气太小了,花上衣的衣角从手中流失。
她知道今天是和许歌的最后一面了,她还没有好好和许歌告别呢。
她艰难地看着那道背影,无声地说:会的。
没有抓住的衣角和没能说出的告别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
第二天她就被小翠丢到井里,永远沉睡在井底了。
双生姐妹感应最是灵敏,更何况她替姐姐承受了十八年的厄运,当姐姐出事的时候她就有所感,可是得到的只是姐姐失踪的消息。
她选择在会客厅的小房间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许笙第一次给她吃桂花糕的地方在这里,她本就是因为许笙而活的,现在许笙死了她也应该去陪她。
纸人不是陪葬品么?那她刚好可以去陪她了。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庆幸自己是纸人。
姐妹二人何其相似,姐姐被困在井底,妹妹被困在小房间,二人永不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