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黑色员工终于抬起了他一直抵着的头,帽檐之下是如雕塑般惨白的皮肤和浅淡的唇色,再往上是挺翘的鼻子,浓密的长睫,还有一双没有任何眼白的漆黑瞳孔。
“这样活着的确很痛苦,但是我的神比我痛苦百倍千倍,苏言,你要找到祂。”
找到祂,属于你的神明。
苏言一直都知道这个副本与封晏有关,他与封晏的种种相遇都有被操纵的痕迹,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被操控了,也许他们根本不会有交集。
他的脑海里出现的是对方第一次凑近他,告诉他,他的气味很熟悉,甚至莫名其妙地就认定了他是祂的配偶。
还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属于对方的印记,那时候双方都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至少苏言是没有的。
后来发现他们早就有交集了,甚至还和对方发生过些什么,也能理解封晏为什么说他是祂的配偶了。
封晏偷偷留下了他的大衣,他也偷偷留下了封晏的画像,即使那个时候他们并不是彼此相爱的,但是因为那莫名的熟悉感却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封晏被他拒绝的不解,因为他受伤的担忧,认真听他的话,即使不懂情感也愿意尊重他。
以封晏的能力,祂完全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事情,就像那时候在神庙留下祂的蛇纹一样。
但是,祂没有那样做,在他说过他不喜欢之后,祂愿意像一个人一样去对待苏言,而不是以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身份。
时间过得太久,苏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先越了界,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像是脱离了掌控那样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他看过封晏隐忍压抑的神情,对方在自己身体上留下的旖旎痕迹,喷洒在他脖颈间的呼吸,冰凉指尖羽毛似的触碰。
每一下都仿佛落到他心脏一般,泛起涟漪的痒意,他不排斥对方的触碰,不排斥对方的靠近。
甚至,他也不排斥自己一点点沦陷。
“苏言,做我的配偶吧?”在梦里,封晏压着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像只粘人的大型宠物。
只不过这个宠物的身体,有些冰凉。
苏言的睡衣被解开,露出成片光滑洁白的肌肤,什么星星点点的红痕刺眼夺目,锁骨处的蛇纹清晰可见。
他的面色绯红,从脸颊一路红到耳根,泛红的眼尾,水光潋滟的漆黑眼瞳压抑着隐秘的渴望。
他们两个都有了反应,但是封晏并没有选择做些什么,因为苏言还没有同意成为他的配偶。
苏言轻笑一声,在祂耳边耳语:
“你知道的,我不会成为你的配偶。”
封晏闻言抬头,暗金色的竖瞳闪烁着危险的寒光,不解地望着苏言那张漂亮勾人的脸,“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难道……”苏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封晏,温热的指尖在对方的后背游走,声音低哑暧昧又漫不经心,“……你对于我们关系的定义,只有‘配偶’这两个字么?”
他在祂的后背写了两个字——爱人。
我不要做你的配偶,我要做你唯一的爱人。
封晏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竖瞳急剧地收缩着,像是在压抑心中的想法,爱人和配偶不一样的。
动物之间的交配没有爱,更多的是一种本能,蛇类依据气味寻找合适的配偶,并不是因为爱。
苏言要的爱,祂不会也没有,祂不知道什么叫做爱。
不想做他不喜欢的事情算是爱么?不想让他受伤算是爱么?不想让他和别人太过亲密算是爱么?想要将他据为己有算是爱么?
祂从没感受过爱,所以祂不会爱人,祂只会理所当然地索取,心安理得地接受信徒的供奉。
祂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明明可以直接强迫对方做任何事情的,却因为对方的一句“我不喜欢被强迫”就放弃了,现在要以祂不擅长的“爱”去得到对方的首肯。
“我不懂的。”
青年的指尖仍然游离着,他轻声笑了一下,“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做得很好?”
“没有。”
他莞尔一笑,“那你现在知道了。”
后来,虽然他们没有更深入地做些什么,但是第二天苏言醒过来的时候他身上却没有一处可以看的地方。
暧昧的痕迹从脖颈一路蔓延向下,小腹前尤为显眼,还有大腿内侧的咬痕……
“啧,属狗的。”
他虽然像是不满地抱怨,但勾起的嘴角,还有眼瞳深处的笑意都在表明,他其实并不讨厌,甚至他很喜欢。
一切回忆如潮水般褪去,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主神那副冷淡表情上浓重的不解,似乎完全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玩具脱离了他的掌控的。
他勾着唇,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被操控的人生让他和封晏不停地牵连在一起,虽然他们的相遇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但是在此刻,他居然有些庆幸封晏的到来。
那是他在寒冷冬日里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祂的到来驱散了孤独的阴霾,让他的生命变得鲜活完整。
虽然祂后来在冬日不告而别,但是祂曾经温暖过他整个冬日。
两个被操控的玩偶会因为惺惺相惜脱离主人的控制,产生出人预料的情感羁绊。
爱,能打破一切。
他们是主神的计划之外,却是彼此的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