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豆大眼泪就跟着往下掉,凤姐见状没有再问,开始劝慰。
……
宁国府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只是发白的外罩看着有些瘆人。
冯紫英作为冯府跟贾府的纽带,自然少不得过来祭奠,在仆人的引导下到贾珍的灵前勉强挤出几滴眼泪,着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要是两人的关系有多好,这怕是不尽然,鲜有人知的是他跟贾环的关系其实更加要好。
告辞离开时,心里就已经有数,这一切跟贾环都脱不开关系,骑在骏马上,回首再看看嘈杂,凄凄惨惨的宁国府,心里忍不住涌起一种难言的情绪。
冯紫英紧了紧外袍,夜里的风有些冷,可冷的不仅仅是风。
他当时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贾环会有那种药呢,还介绍给了他,他还这么年轻,现在可还用不到这种药,当然他也没有拒绝,给他父亲留着备用。
直到赖升找来府上,他才觉得事有蹊跷,只是看不透,当他得知贾珍死去的消息时,才恍然大悟。
冯紫英纵马狂奔,宣泄着心中的情绪,中间有庆幸,有惭愧,也有一点畏惧。
...
深夜里,宁国府的哭声渐渐停息下来。
贾蓉作为贾珍唯一的儿子,人在牢中自然不能出来守灵,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贾蔷头上,身边陪着几个族中兄弟。
贾蔷想起贾环那时跟他说的话,现在再看看贾珍父子二人的下场,心知肚明这中间肯定有鬼。
贾环就像一头狼一样,盘旋在他的脑中围绕着,让他的世界观有些颠覆。
宁国府刚死了一头狼,荣国府就来了一头更可怕的老虎。
薛姨妈、宝钗、黛玉、史湘云等作为亲戚,自然少不得探视。
惜春作为贾珍的庶妹,并没有多伤感,并且拒绝留在宁国府,依旧回去大观园。
大观园中,绿色郁郁葱葱,栊翠庵风景迤逦,静静地矗立在园中。
一座凉亭之中,贾环跟妙玉正在下着象棋,旁边是妙玉亲手烹的香茗。
山中幽静,茶香袅袅,美景美人,人生得意之事莫过于此。
贾环最喜欢来的还是妙玉的栊翠庵,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受妙玉的性格影响。
“听说了你前几天的事,你还好吧。”妙玉青葱的玉手随意下着手中的棋子。
哪怕只是听说,跟家中长辈针锋相对,她都能感觉到危险与压力,更别说当事人了。
虽然为他担心,但她能做的不多,只是多为他祷告一下,请求一下观音娘娘保护自己的爱人。
贾环微笑安慰道:“放心,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贾珍的死,他是一点负罪感都不会有的,这种人老天爷不收,他不介意代替老天爷,把他收了。
“我看府里最近进园子的人都少了,你怎么这么悠闲。”
妙玉不是没有消息来源,她身边伺候的人,跟惜春的丫鬟关系最是要好,所以贾环跟东府的矛盾知道个大概。
她对东府里的事不感兴趣,只是担心贾环,如今宁国府已经没有了当家人,自然对贾环构不成威胁,所以也就放下心来。
“家中长辈出事,我自然是要告假几日的,在你这里觉得舒服,什么烦心事都不用想。”贾环笑道。
“为什么呢?”妙玉好奇问道。
“大概也许...看到你,就什么烦心事都没了。”贾环道。
妙玉脸颊微红,心中有几分甜蜜,好听话不只是贾母爱听,她也喜欢,嘴角微微挑起道:“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贾环笑道:“看我将军,绝杀。”
妙玉愣神,然后心中刚升起的甜蜜,瞬间变的没有滋味,皱眉刚准备说什么,就停了下来。
因为贾环正直勾勾的盯着她放肆的欣赏着,双眸之中色倒映着她精致的容颜。
“本来古人说的秀色可餐我觉得有点夸张,但看到你,我才觉得没有丝毫夸张,上天对我真是不薄啊。”贾环感叹道。
“嗯?”妙玉有些疑惑。
“还是白天呢,放开。”妙玉把玉手挣脱出来,稍微退后一些嗔怪道。
“那是不是晚上就可以,那我等天黑了再走。”贾环得了便宜卖乖道。
妙玉对他无可奈何,不过刚才升起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多云转晴,天还真是有不测风云。
贾府中东路别致的庭院在夜色中灯火通明。
厅堂之中,贾赦靠在一张太师椅上,摸索着手里一把精致的扇子,闭眼享受着身后美妾的玉手按摩。
贾赦是长辈,自不用每天都去东府里,在丧葬期间,酒色自然也是不禁的。
贾赦拿过旁边玉盏,品尝着香茗,开口询问道:“你说实话,那小子是怎么跟珍哥儿闹起来的?”
站在他身前的自然是被他喊过来的贾琏,贾琏最近一直忙着料理东府外面的事务,听到贾赦召唤,放下手头的事情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贾琏毕竟不是贾环,可没有胆子大到跟贾赦叫板的程度。
贾珍的死因,公开的理由只能糊弄一下外人,知道点内情的人都知道是不能信的,东府里的珍大爷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哪个心里没点数。
何况暗地里还流传着贾珍临死是跟儿媳妇在一起,这种情况就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传的愈发离谱。
也有人猜测跟贾环有关系,毕竟死之前两人可是针锋相对,贾环可是曾说过贾珍不是长寿之人,果然应验,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他的嘴一定开过光,没人不说声神奇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说是恶人有恶报,这是佛祖显灵了,那些被贾珍祸害的人家,家里更是放鞭炮庆祝。
贾珍的为人如何,见此就可以窥见几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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