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原是指高级官员犯罪,需皇帝下诏才能系狱的案子,意为此监狱的罪犯,都是由皇帝亲自下诏书定罪。
崇朝覆灭后,绣川继承了这一制度,并交由监察院掌管。历经二百多年,“诏狱”之名,令绣川官民,谈之色变、小儿止啼。
传闻之中,这诏狱无异于龙潭虎穴,进去以后,瘐死狱中之人,不计其数,即便侥幸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
墨台莠菜听闻杨不易将被带到那等地方,当即便惊叫道:“不行!不能让杨不易去那地方。”
说着,她便要追着监察院的人而去,却被归沧御之一下抓住。
“墨台姑娘,稍安毋躁,杨兄弟此去,未必有多大风险,毕竟昨晚晴殿下的表现,众官员都是看在眼里的,监察院的人应该不会对杨兄弟太过分。”
“当务之急,我还是先带你们出宫,你俩的身份已经被监察院的人看破,万一他们追究起来,我们三人恐怕都难逃罪责。”
那厉盛乃是监察院镇狱司都司,专司刑讯,其阴狠毒辣之名,归沧御之也是有所耳闻。
墨台莠菜听闻此言,对刚才的冒失之举,也感到有些愧疚,便不再多言,随着归沧御之匆匆离开了太医院。
宫城卫的禁军离去后不久,又有一行人,抬着两架行辇,行色匆匆,急急往太医院赶来。
行辇之上坐着的,正是左川明希和绣川晴二人。
这一行人赶到杨不易所在的那处小院,却早已是人去楼空。
内侍急忙去找了太医院的人来问,这才知道杨不易一早便被监察院的人提走,因此守卫在此的禁军也撤离了。
左川明希站在杨不易睡过的榻前,沉默不语。
她刚才听绣川晴说,杨不易手中有丈夫绣川琅的东西,心情一时激荡,未来得及细想,便匆匆赶来。
一路上,她才开始思索此事,发觉其中颇有些蹊跷和不解之处。
原本她以为到了这里,详细探问之下,或能解除她心中的疑虑,但没想到,监察院的人却先她一步,将人提走。
此时站在这里,她的心反而静了不少,仔细思量一番,决定先将此事按下,待监察院先审过杨不易,看能不能审出些其他内情,再做决断。
她斥退左右,独留了绣川晴在房中,柔声对其说道:“晴儿,此事暂且保密吧,过两日,吾安排你出宫一趟,去找那个叫‘司葵’的姑娘,将东西取来,待吾看过以后,再做他论。”
绣川晴担心杨不易在诏狱中吃苦,急道:“母亲,杨不易他如今身陷诏狱,须得先将他救出来才是。”
“此事无须担心,吾让你姐姐出面,吩咐监察院的人,不许滥用私刑便是,无大碍的。”
绣川晴还待辩解,左川明希面色微微一凛,又沉声道:“那个杨不易的话,如今真假未明,我们不宜太过应对,以免被人察觉异常,反倒对他不利。”
“更何况,此事事关你父生死安危,若你父还活着,我们却走漏了消息,岂非是害了他?”
左川明希虽生性娴静,自绣川琅失踪后,她更是极少出承恩殿,但她在宫中蹉跎了这些年岁,对绣川朝局的变化,还是十分了然。
来时路上,她便在想,为何丈夫一去十几年,音讯全无,如今却突然有一少年郎,自言带着他的信物,前来天罗城。
若丈夫还活着,这十几年不露面不传讯,必然是身遭重大变故,或是发现了什么巨大阴谋,这才隐藏起来。
绣川晴刚才告诉她,在西康城时,二人曾叙过年岁,这杨不易年方十六,而丈夫失踪十五年余,显然他并非丈夫在外边的子嗣。
若这杨不易居心叵测,冒认是丈夫的传人,还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