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等虽担忧,却也知道轻重,没有留下来添乱,先行离去。
等她们走后,贾蔷问李婧道:“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埋伏我的?”
李婧道:“沿途所有的茶楼酒馆客栈门铺,全都盯了一个多月了。甚么样的人会出现,掌柜的伙计都有数。那种脸很生,来了就沿街的窗子而坐,身上还带有家伙的,一看就有问题。而且是不是练家子,也都瞧得出来。如今大部分都还在盯梢中,我就来跟爷取个主意,还向上回那样最好生擒抓捕,还是可以下杀手?”
贾蔷沉声道:“上一回留下那些人,是为了发出警告声。如今既然已经发出过警告,再来送死的,就不必留手了。今晚出现之人,不留活口。还有,尽可能找到那些人背后到底藏着何方鬼怪。查出来后,先别作声色,待明日我迎亲之时,送他们上路。”
“是!”
“注意安全!”
“是!!”
……
神京北城,大宁坊。
一座二进宅第,在都中平平无奇。
宅子的主人是一举人出身的士绅,平日里颇有贤名。
既能与青衿文人来往,又不以贩夫走卒为鄙,便是街坊屠夫,也能交谈数语。
所以,其府上宾客纷杂,也不招人眼目。
内宅,后堂。
百余模样奇特的人士聚集于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文弱书生,还有粗糙屠户……
正中间坐着的,正是宅院主人,京城举人孙化。
而其真实身份,实为漕帮内三堂正道堂之护法尊师。
漕帮内部虽以丁家为主,但这些年来,漕帮四处兼并壮大,帮内早已是良莠不齐,山头林立。
原先运河之上漕帮一门独大生意红火时,丁家父子尚且能镇压的住各路认投吞并来的人马,可如今德林号名下的漕运船队,规模虽还不及漕帮,但凭其高效,和强大无匹的后台跟脚,已经能在运河上同漕帮分庭抗礼。
最重要的是,分润走了一半漕帮的利益。
这样的损失,对于如此庞大的一个帮派来说,就算还称不上毁灭性的打击,其后果也绝对严重。
帮内怨气四起,只是丁家如今有贾蔷和林如海在背后,其他人再怎样愤怒,也无法改变甚么。
非但如此,丁家父子明显还借贾蔷的身份和势力,不断的清洗漕帮内部势力。
其他人不是没想过动手反击,可是丁皓自身就是个老狐狸,手段高绝不说,又有极其强大的官方背景。
尤其是,丁皓之子丁超,还在贾蔷麾下的德林船队领事。
即便他们除去丁皓,丁超也会携贾蔷之势将他们碾压的粉身碎骨。
所以,此辈要行釜底抽薪之绝计,只要除去贾蔷,在扬州时就有“病阎王”之名的林如海悲怒之极下,必死无疑。
如此,趁丁家父子未作准备之际,联手将其铲除,到时候漕帮仍是运河之主!
没了德林号,有数十万漕帮兄弟在,漕帮高层依旧吃香喝辣!
“这一次,不止咱们动手。就我所知,山东白莲残余,还有山西晋商那边的刀客,湘西那边苗人,扬州那边的盐商残余,都有人进京。咱们的人手不要急,等他们先动手,引起混乱后,再趁乱行事!靳三,那把火器你操持的可熟悉了?”
孙化说着,看向墙角一“孩子”,此人看起来和六七岁孩子一般高矮,实为“侏儒”。
靳三闻言笑的如同野鸭,道:“大尊师放心,这火器我也打了不少子药了,用布裹着当扁担扛着,没人发现的了。等那忘八骑在高头大马上,得意洋洋的路过时,我再点火喷死他!对了,大尊师我还会暗器功夫,飞石打的又狠又准,等杀了那忘八肏的野种,再往轿子里打一镖石,必送那娘们儿和贾蔷做一对亡命鸳鸯如何?到时候,大尊师可要记我两份功才是!”
孙化闻言大笑道:“好说,好说!明日事成后,正道老爷那绝不吝啬封赏!到时候……”
“砰!”
“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
孙化话都未说完,忽地内堂大门被人暴力推开,数十把钢钎发出破空声,呼啸袭来。
堂内诸人再没想到,会有外敌在一点动静不发出的情况下杀进内宅来,没有预防之下,只一轮破杀就死伤大半。
剩余之人也是惊魂未定,在一片惨叫声中,看着一群身着黑衣的人马杀了进来。
无论死活,举刀就砍。
很快,地上的痛苦哀嚎声就断绝了。
孙化方才侥幸逃过一劫,此刻看着这惨无人道的一幕目眦欲裂,心知必死之下,他看着为首一年轻人厉声道:“你是甚么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忽地,孙化想到了甚么,颤声愤怒道:“你是宁国公的狗腿子?”
为首年轻人看着他笑了笑,轻声道:“大尊师说的对,在下正是宁国麾下忠犬赵师道。今日,特意送漕帮内三堂大尊师上路。且慢行,你的家人儿女,很快就来陪你。”
“无耻,罪不及家……”
话音未尽,无数把腰刀斩向了孙化。
惨叫声起,惨叫声落。
看着一地血尸,赵师道淡淡道了句:“下一家。动作快些,别让李帮主杀绝了。”
……
神京东城,东四大街。
晓月阁。
李婧更换没多久的衣裳,再度被血所浸透,烛火照耀下,殷红刺眼。
虽然她穿不得大红霞帔,那就用这身血红,来为贾蔷、黛玉相贺罢!
“杀!!”
……
神京西城,整条宁荣街都被玻璃彩灯点亮。
东西二府,已有礼乐声起。
大观园内,甚至还有烟火燃放。
有路人遥遥见此处热闹景象,纷纷感慨这富贵太平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