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跑开的少年佣兵的事情并没有给整个门罗城内带来多大的影响,因为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费里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相比之下强势入驻的克兰特王家亲卫部队,却是在在到来的当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高头大马衣甲鲜亮的十名王家亲卫骑士仅仅是先头部队,狭小的治安哨所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他们来工作,因此赫尔曼伯爵直接租下了一整个商队旅馆作为亲卫骑士调查团的办公场所。
负责伺候他们的仆人和打下手的骑士侍从还有亲卫骑士麾下的精兵因为采用步行与马车并且携带有大量补给和装备而在这天的下午才姗姗来迟,除却作为干部的十名克兰特贵族以外包括非战斗人员在内浩浩荡荡一共来了一百三十余人。尽数佩戴着亲卫标示的金色丝带的他们进进出出的场景引来了许多民众的围观,新官上任三把火,取代了维嘉的位置奉王命开始进行调查和维护治安的赫尔曼刚刚才过去一天就做出了行动。
门罗城内杀人如麻的“魔术师”已经被处决,而且过去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也再没有杀人事件发生。但一码归一码,真正让居民们无法安分地生活的原因还是要数那些可以随意进出随意破坏的下级佣兵。
这些多数操着一口南方或者中部口音的流浪佣兵人数极为庞大,包括自己在内仅仅只有三名正式员工和几名临时工可以调动的维嘉就算想要跟他们斗也完全没有办法。
所有的佣兵都是打砸抢完了就跑,没有足够的人力用来巡逻街道等到消息一而再再而三地转手传达到治安哨所他们再出动的时候去到了事发地点对方也已经跑得没影了。
鸡鸣狗盗,深谙其道。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总是有着近乎生存本能的精明,这些佣兵明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他们干的都只是一些打砸抢小偷小摸的东西谋取钱财而从未伤及门罗居民的性命,因此城内公爵旗下的精兵和普通的士兵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处惹是生非搞得鸡犬不宁但却默契地维持在军队不得不出动的底线稍微靠上一点的地方,门罗的军队和这些闹事的佣兵一唱一和,居民们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有能力搬走的人都搬走了,余下的,也就只能将就着过日子。随着时间流逝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些佣兵的存在。只是在对方闯进自己家门的时候默默地蜷缩在墙角不做出任何的反抗。
压抑但却又平静,门罗城内的居民、闹事的佣兵还有负责治安的人员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但这一点在王都亲卫到来以后有了极大的改观。
仅仅经过半天的调查赫尔曼就派遣出了六支分别由六名骑士率领的巡逻部队,全身板甲的骑士打头十几名手持长矛圆盾的精兵排成一列跟在后面。有这么几支挂着克兰特王家旗号的军队开始在城内活动起来,居民们的安全感一下子就涨到了空前的程度。
一直以来都压抑着愤怒的许多人当即就跑了上来朝着亲卫队的贵族老爷举报那些佣兵的所在。而率领着整支部队怒气冲冲地冲进了佣兵们平日里暂作小息的地下酒馆之类地方的亲卫骑士们,免不了的自然又要跟他们展开一场大战。
“你们他妈——”阴暗昏黄的地下酒馆里头因为潮湿而到处都凝聚着水汽,不少的地方老板甚至要放上一个木桶来盛放滴落的水珠。还算宽敞的内部整个都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气味,加上佣兵身上常年没有洗澡的酸臭味和发酵饮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刚刚走进来的王都亲卫部队成员都皱起了眉头。
——尽管他们也见识过了各种味道。却没人找得出恰当的词汇来形容这种湿哒哒黏糊糊让人感到恶心和反胃的浓痰一样的感受。
“搞什么!”通过抢劫和肆意破坏来谋取金钱的下级佣兵们当然不可能会把自己得来的金钱花在正确的地方上面,喝酒赌博无乐不作正在这里肆意享受的他们被突然闯进来的军人所打搅到了,一个个头脑发热地直接就拿起了自己的长刀、长剑或者斧头。
“反抗者格杀勿论!”本就对这些低贱的佣兵没有多少好感的亲卫骑士看到对方拿起了武器立刻就下达了死命,从红砖堆砌的楼梯走下来的精兵们在一瞬间四散开来组起整齐的盾墙然后放平了长矛。
“娘的——”“杀!”歪歪扭扭的佣兵都拿着武器站了起来,骑士一声令下,精兵们向前推进。杂乱无章的下级佣兵岂是训练有素的王国老兵的对手,一米八几长度黒木硬杆的长矛准确地刺出,精兵们弓起了腰放低重心把大半个身体隐藏在盾牌的保护之下。再搭配上有掀盖式面甲的金属头盔和下方的小腿护甲,正面的防御已经达到了极强的程度。
“杀你个——”“咻——突——”满口烂牙一头长发乱作一团上面还缠着一条黑漆漆的布条的这名佣兵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矛尖捅穿了喉咙,刺中他的这名精兵瞬间收回了长矛而他左右的同伴又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别补了一刺。
“突——突——”沉闷的金属器物击穿**的声音响起。淬火硬化过的锋利矛尖轻易地击穿了佣兵身上廉价的皮甲,地下酒馆内衣冠不整的女人发出了尖叫,酒馆的老板躲到了木制吧台的下面,而王都亲卫骑士则皱着眉用厌恶的表情说道。
“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呀啊啊啊——”“别小瞧人了你们这些混——”女人的尖叫声和醉醺醺的佣兵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自己掌握了大局的恐吓一经对比显得极其地讽刺,而它们又都在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之中归入了寂静。
木制的酒杯倾倒在地里头浑浊的发酵液体缓缓地流淌而出和地面上粘稠的鲜血一经触碰就融合在了一起,整间地下酒馆内陷入了死寂,而站在楼道口处的亲卫骑士捂着自己的口鼻挥了挥手:“走,下一家。”
鲜血四溅。
六支王家亲卫部队扫荡之处,无人生还。
赫尔曼用铁血的手腕。宣告了自己的到来。
包括下级佣兵和为他们提供服务的门罗居民在内近两百具尸体被一个个地抬出丢到载粪用的马车上拉到了南城区郊外的墓地,和掏粪工一样被雇佣来的泥瓦匠们在这里挖了许多个大坑,马车到来以后直接把他们一股脑地倾倒了下去。
尚有余温的尸体滴滴答答凋落的血液因为马车的多次往返而在路上留下了清晰可辨的痕迹,在空气中很快氧化发硬变成暗红色的鲜血和橘红色的路面相互辉映。因为这些痕迹还有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的缘故,门罗城区的大道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被居民们称之为“鲜血之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