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的突然出现显然在温厄愁的意料之外,像夜里过市的小贼,男人眼神里闪过一瞬慌张,不过眼神只是闪烁了一下,他便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
男人气定神闲地将那只藏有秘密的手背过身去,微微挺了挺脊背,盯着温翎看了几息,淡淡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温翎一哽。
兄长这是要收拾她了……
温翎心虚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回道:“酉……酉时。”
“哦?酉时了?”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窗外,表情看不出喜怒,“我记得有人说过会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
“我……”
纤纤玉指不安地搅着衣角,将那名贵的布料拧得皱皱巴巴,就像温翎此时拧在一起的五官,她含糊其辞试图狡辩,却又头脑发懵,一时难以辩解。
然而下一秒,温翎突然想起了自己来此的原因,她可不是来听训的!分明是兄长有事在瞒着她,现在还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微恼,上下打量,目光最后定在了温厄愁的嘴角,在那张略显薄凉的唇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灯光下跳动着。
身体不由自主缓缓靠近,温翎来到了温厄愁跟前,她微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嘴唇,眼神有些茫然。
兄长嘴角那处……是血吗?
这么想着,她便怂了怂鼻尖轻轻嗅了嗅,紧接着眸子一怔。
血的味道她绝对不会闻错。
“兄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的咳了几声还咳出了血?”
温厄愁后知后觉,略显狼狈地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在温翎担忧的目光下欲言又止,稍顷,他微搭着睫走向了窗边,背对着温翎,沉默仰望着那轮硕大的月亮。
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许是修炼时急于求成致使气息紊乱,休养几日便可痊愈,并无大碍。”
“可是兄长,你都吐血了……你……”
“我说了并无大碍,无须多言。”
不等温翎说完温厄愁便打断了温翎的话,男人声音微沉,似乎有些生气。
温翎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什么,却碍于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最后默默将脱口而出的关心咽了下去。
“那……兄长你好好休息……我……我就先回房间了……”
温厄愁没有说话,他像一尊石像站在窗前静默看着天边,银色的月光洒落下来,为那身骄傲的紫海镀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轻纱,无温、清冷、神秘,衬得他愈发冷漠。
在他的身上好像一直披着一层神秘面纱,让人看不透,无法靠近,即使与他相伴五十载,温翎也只是窥得冰山一角。
她抿了抿嘴唇,默默转过身离开。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关闭,原本站得笔直的男人终于伪装不下去微微弯了腰,那只一直紧攥的大手轻颤着慢慢松开,露出了一团殷红。
温厄愁看着那团殷红像丢了魂的傀儡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
回到房间里的温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一直浮现温厄愁嘴角挂血背影孤寂的画面。
她才不信温厄愁的搪塞之言,什么急于求成,什么气息紊乱,都是屁话。
她记得她曾问过兄长如今是何修为,那时他神秘地笑了笑,说:“只要有我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将你欺负了去。”
很显然,兄长修为不低,温翎觉得他隐居于此并非全因她的旱魃身份,更多的时候,温翎都觉得他更像一个世外高人,不想沾染红尘俗世罢了。
兄长根基稳,实力雄厚,何来急于求成之论?
他之前都是一两年才出朝寂渊一次,可近些年来却是三两月便要外出一次。
兄长每次外出都是做些什么?这次回来又为何这般模样?是有人伤了他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些问题像烦人的蚊子一直盘旋在脑海里盘旋在耳边,赶都赶不走,越想温翎大脑神经越兴奋,故而久久难以入睡。
就在她又一次气闷翻身时,一个身影无声出现在了房门前,那个身影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轻轻叩响了她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