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何时回峰。”
温翎默了默,回道:“今夜。”
说罢再次关上了那扇门。
楚砚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温翎这一走,在场的弟子们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楚砚辞又发疯,你推我我推你,接连跑了。
偌大的院子只剩了楚砚辞一人。
他眉头紧紧地皱着,像一个木雕,凝着那扇紧闭的门一动不动。
不知道就这么站了多久,直到太阳西落,直到月亮爬上枝梢,屋内点了蜡烛,烛火将屋内人的影子投射到窗上,这才看得清楚,屋内二人原是在下棋。
温翎手执黑子,陈博文手执白子,每落一子都要思量许久。
温翎观着棋盘,想着下一步要落在哪里,陈博文侧眸看了看紧闭的窗,好像透过雕花的窗桕看到了什么。
幽幽道:“令徒这心性尚需磨炼啊。”
“非也。”温翎看到破绽,噙笑落下一子,“人与他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有喜怒哀乐人有七情六欲,若是将棱角磨平了,大喜大悲大怒大欲都要内敛,这人当着还有什么意思。陈长老,该你了。”
男人目光落到棋盘上,酸道:“我说他一句,师姐有八句等着。”
温翎勾唇,“若是在外听到有人随意置喙陈长老,我定然也不会置之不理。”
男人抬眼瞧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我暂且相信师姐。”
温翎低眸,但笑不语。
又与陈博文博弈了一番,这盘棋最终以打平收尾,不是赢不了,只是需要时间,温翎有些坐不住了。
楚砚辞终于等到她出来,袖下紧握的拳缓缓舒展。
温翎扫了扫他肩上的落叶,轻叹,“我不是说了晚上回去。”
楚砚辞直勾勾盯着她,眼底涟漪,“徒儿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像话本子里的一个人。”
“嗯?谁?”
“独守空房盼君归的妇人。”
‘噗嗤’一声,温翎没忍住笑了出来,而后匆匆止笑,白他,“谁家的妇人像你这般凶悍。”
男人垂下眼,没有说话。
温翎看出来了,他这是真的在意。
于是轻咳一声,解释道:“不过是借着下棋的名义商议些事,你也知道,棋局一开昼夜无感,再加上棋逢对手,不知不觉就待得时间长了些。”
楚砚辞听着她的解释,几日来的犹疑一下子就消失了,其实他要的也只是她的一个解释而已。
只要她肯解释,解释的内容是什么都不重要。
他没有问温翎到底与陈博文谈了些什么,月光下,两人并肩步行往回走,仰起头,头顶是漫天星辰。
“好久没有静下心来看一看夜空了,真的好美。”温翎看着天空,眼睛里有星光闪烁。
“师父若是喜欢,日后徒儿夜夜陪师父看。”
楚砚辞温柔地看着她,她就像一颗星星,吸引着他让他移不开眼睛。
感受到他的目光,温翎不知是想起什么,突然恼了,“夜夜?说得这般轻巧,什么叫夜夜?差一夜都不叫夜夜,你有没有想过,你随口给我的承诺我当真了怎么办?若是你兑现不了承诺又怎么办?!”
她莫名红了眼,因为突然的情绪波动她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着。
楚砚辞慌了,“答应师父的我定然都会做到……师父相信我……”
“又在给我承诺。”温翎像是被吹鼓又泄了气的气球,突然变得十分低落,“既然你这么喜欢给我承诺,那我现在就向你讨一个承诺如何?”
楚砚辞轻轻点头。
温翎极其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答应我,活着,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