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小畜生都会刷新他的下限。
周璨勾着她的腕骨,歪头笑得无辜。
“姐姐是不是想歪了?呀,可真色。”
“……”
色你个仙人板板。
般弱想赏人一个嘴巴子。
“咳——”
老管家弄出点声儿,示意还在探病中呢。
周璨这颗刺头被般弱紧急激活,神彩又飞扬了起来,他挽着她的手跨过正房的门槛,里头有好几间房隔开,绕过了一扇鹤鹿同春的落地花罩,两人才到了内室。
一股药味儿混着草木的清香飘了过来。
老爷子靠在架子床上,身躯高瘦,周正文雅,如同一株老松柏,气色微差,但精神头看着不错。
般弱之前在正房见识过了,周家清一色的俊男美女,而且一律颜控,无论是娶回来的太太,还是入赘的姑丈,颜值都相当过硬。
就是个儿都很高,女的起码往一米七上走。
般弱这个一米五五的小奶猫,成了一群妖精当中的异类,被女孩子们似有若无地嘲笑。
她腰板挺得直直的,矮点怎么了,她矮她照样能carry全场。
“爷爷,这我对象,唐般弱。”
周璨郑重介绍人。
他们大院人家规矩繁多,对婚事最是郑重,不到真铁了心那一刻,很难会把外头的姑娘带回来。
而基本能拎回来给家里人认的姑娘,跟“结婚对象”的待遇也差不多了。
周老爷子有些意外,没想到是这么个小姑娘。
他这个小长孙,年岁越长,反骨越沉,外人都道,周家供养着一尊狂放不羁的小煞神,也不知要怎样慈悲为怀的观音菩萨,才能震住这泼天血腥。
老爷子记性不差,还记得这小家伙十三四岁跟他抱怨过,最烦那些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恋爱结婚简直无聊透顶。
跟女人谈情说爱嘚嘚啵啵的,他宁可包袱款款,上山当个小和尚去。
而现在,这个小刺头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讨要他的结婚许可权,把之前的话儿忘得一干二净。
周老爷子故意糗他,“你不是说宁愿出家也不想结婚谈恋爱吗。”
周璨脸皮儿忒厚,恬不知耻地说,“我也没办法,我六根不净,贪恋女色,佛祖它小气,不收我,那能咋整呢。”
周老爷子心道,善良的小和尚是当不成了,下半辈子估计要当个小畜生。
探病很顺利,周老爷子一点儿也没为难她,还担心她被小畜生为难了呢。
这次让周璨回来,其实是周老爷子的意思,他高考异常顺利,又拨了首名,绝对是一件足以告慰祖宗的喜事儿。
周老爷子刚着手去办,就病倒了,这手下人不知明细,只得去请示了周老夫人,当时网上正好爆出般弱黑粉马甲的情况,闹得风风雨雨,周老夫人觉得这样不行,于是自己又加了一条,请了般弱这个当事人过来对簿公堂。
跟周家人想得不一样,周璨索性就当这一趟见家长了。
反正是早晚的事,不如一起办了。
他对象的小心肝实在是反复无常,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成熟的男人得想办法挣到自己的名分。
俩人见了老爷子,又证明了情侣关系,太子爷这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
从老爷子的房里退出来,周璨也不乐意般弱掺和进那群妖魔鬼怪中,拉着她的手回了东厢房。
“啪。”
般弱刚迈进门槛,双手被他拘押着,压在漆红门扇上。
小男孩儿精力旺盛,好像总也用不完似的,刚才又被她点了一把火,这下更是压抑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心潮。
今天回祖宅,小畜生放弃了他酷帅的混搭风,很不情愿穿了件正经的白衬衫,扣子捂得严实,下边搭了条黑色西裤,皮带规规矩矩束着衣物,孤山雪鹤般冷淡矜贵。
谁知道这头孤山雪鹤,一到了四下无人之处,比谁都骚。
他嘴唇鲜红,像个妖孽,轻轻咬着般弱的唇肉,手也不闲着,迅速解开背后的搭扣。
般弱心道,男主还真是天赋异禀,这才多久啊,单手就行了。
之前两只手都弄得又慌又乱,就差哭出来了。
不会是找女孩子偷偷练过吧?
天赋异禀小渣男!
她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小渣男稍微直起了腰,她的脸如同棉花,埋在了冷硬胸膛里。
对方下巴压着她脑袋,却捉住她的手,哑声道,“姐姐,帮个忙,解一下。”
周璨的嗓音辨识度很高,清澈干净的少年声线,高音力量爆发惊人。
而低音时候更神奇,就像现在这样的,人体自带电音技能。
般弱的手指被人强迫按在皮带上。
“……”
绝对是小渣男体质,花招越来越多了!
般弱气鼓鼓地拽着皮带,抽得他一个趔趄。
“姐姐今天手劲好大哦。”
小畜生眼尾沾着红,语调也碎得不像话,还顶了下胯,模样很坏睨着她。
般弱被台风尾扫到,膝盖有点站不稳。
靠,这臭小子,明晃晃诱她犯罪。
作为爱豆界的一股泥石流,周璨不营业的日常就跟熊孩子差不多,懒散得不着调儿,让他往东偏往西,让他干点家务活儿就能把宿舍都拆了。然而一上舞台,就是粉丝们形容的“群星璀璨不及你”,台风炸裂,唱跳完美,如同精密运转的机器怪物,从不出错。
周璨是出了名的音色流氓,靠着抓耳的声音就能耍流氓。
其他男团成员要是有他这个得天独厚的配置,早就把车开到月球上了。
也许是由于家庭的缘故,周璨基本不营业性感舞曲,像顶胯、摸臀、解扣子这一类常见的舞台动作,粉丝们都无缘得见,印象最深的是还是小悍马舞台上一个经典跪滑动作,少年顶流碎发凌乱,汗水浸透衬衫,演绎盛世美色,这个片段到现在还有人模仿录视频。
般弱受不了了,反辖制人。
周璨愣了愣,耳根子微红,躺在地上由着她胡闹。
般弱真主动了,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眼神飘忽。
紧握的手心出卖了周璨的紧张。
正是要紧关头,一张薄纸擦着他脸飞过。
颜色黄澄澄的。
周璨定睛一看。
是纸元宝。
死人用的冥币。
他的目光陡然森寒。
这种东西是极其避讳的,更不会出现在他的起居室里。
他才回来多久,就有人赶上来给他添堵了。明知道他带了个姑娘回家,当面诋毁他不说,还用纸钱吓唬人,是嫌他凉得还不够快吗。
周璨让般弱稍微停一下。
“怎么?”
“收拾一群鬼先。”
他把人抱到架子床上,又用被子把她裹得老老实实的,确认除了脑袋什么都不露后,他赤着脚出了门。
“嘭——”
东厢房的第二扇门被他蛮横踹开,里头正围了一群少爷小姐,见他进来,起先是惊慌,然而人多,他们很快就镇定下来,学着大人的口吻讥讽道,“小东家不去倒拔垂杨柳,来这边逞什么能耐呢?”
周璨懒得跟他们周旋,径直走到八仙桌前,一把踢开人,往底下一踹。
箱子倒翻,一地金黄鲜红。
全是葬人的玩意儿。
周璨嘴角扯出弧度,如同野兽露出利齿,阴森发寒,“谁是主谋?”
众人都有些法不责众的心理,而且又是小一辈,大人只当他们是打打闹闹,因此颇为肆无忌惮挖苦他。
“不说是吧。”
他伸手拽住了俩个跳得最嚣张的,一路拖拽。
两个少年拼命挣扎,去咬他的胳膊,咬得鲜血淋漓。
周璨也不惯着,眼睛赤红,长腿如鞭,发狠踹了三四脚。
少爷小姐们大惊失色,纷纷大嚷着踹死人了。
下一刻,他们也接连遭殃。
各处厢房陆续亮起了灯。
而等各房太太披衣去看,那边早就完事儿了。
长孙周璨就靠在那扇红漆门上,雪白衬衫松松垮垮挂在腰间,皮带也没系,赤着脚背,一副纨绔浪荡贵公子的模样。他伸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很没诚意道,“对不起,我们赏花的动静大了点,没打扰婶婶们休息吧?”
这何止是“赏花的动静大了点”!
简直是大型灾难现场!
这片地儿如同台风肆虐过境,地上摔碎了不少仙人掌盆栽,少爷小姐们被周璨扔进刺堆里,跑得越厉害的那个,光顾得最频繁,整个胳膊全是划痕。
他们身骄肉贵,哪里受得了这点疼,一个个鬼哭狼嚎,扑到大人的怀里打起小报告。
周璨冷嗤一声,还是小孩子呢,他没有父母护持都活过来了,这群泡在蜜罐里的家伙,怎么斗得过他。以前是仗着人多,仗着他病弱,现在还玩那一套,会不会太小儿科了?
各房太太脸色愠怒,欲要兴师问罪。
周璨却弯下腰,轻松拎起那箱子,抛物线般扔到他们面前。
一叠纸钱溢出。
“各位,有句话叫小人报仇,十年未晚,你们最好使把劲儿,趁早把我弄下台,不然我一上去——”
周仙奴粲然一笑。
“会忍不住想要拔草的呢。”
内院闹了这么大的纷乱,周老爷子却没有出面。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江山换代,新旧更替。
众人吃了闷亏,却只能噤若寒蝉。
周璨回房,还想继续方才的旖旎旧梦,被般弱拍了开,“全是血,别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