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不明白。”郑皇后由叔衣扶着进了后室,掀开纱帐坐下,“不过眼下孤有阿权和阿思就够了。”
好歹是亲生骨肉,等日后长大些,懂了事,就是真正和自己一心的人了。
叔衣闻言没有话,她确实不知道,要是知道,多年前就早该出宫嫁人了。她熟练地替郑皇后放下纱帐,等退到前堂后,才敢把这不可能的想法再继续。
要是当年没被郑皇后留着,三十来岁出了宫,也还嫁得出去,就找个下头乡里的,老老实实、安安稳稳过好这一辈子,说不好现在也就是儿孙满堂——享福的好时候了。
她便笑着把手放到了膝盖前头一些的位置摸了摸,想象自己的小孙儿在这么高的地方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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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两个小皇子的周岁宴,后宫洋溢在一片喜气之中,前朝却依旧没多安宁。
听说昨日太子又犯了错,不仅往丞相府去批下的牒牍给写错了,就连成帝交代的几件琐事也没办好,气得他老子在天门殿内吹胡子瞪眼,指着他脑门骂了一中午,后来头又开始疼起来,倒是没力气打人了,直接就瘫坐在地上缓了好久。
那会正赶着刘子昭受诏入宫——商议年底出征之事,就生硬地劝了他父皇两句,又好难得地为他三弟求了个情。
虽说只是简简单单一句,“父皇,莫要怪罪三弟了。”可就是这一句话,硬是给成帝的气就消了去。
事发时天门殿内还逗留了好些个王爵高官,这话当即就流传了出来,无疑是将一直在闹的换储之风又暗暗拱了一拨。
太子接连犯错,地位岌岌可危,如今看来,天子还是多侧重二皇子的。
话传到后宫,传到金阳殿,申容却和众人是个不同的想法,倒不是说有了一世的经验,知道储位多半不会变动,而是猜着成帝的心思应当不是要换储。
从上回刘郢摔了腿就可以看出,成帝还是多愿意看到兄弟和睦的,如今益北王入宫,遇着太子犯错挨骂,他没有落井下石,反倒是开口求了情,可谓罕见中的罕见。
成帝如何能不欢喜?
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偏刘郢“温润如玉”的性子,定了他做太子,但在做父亲的情感上,还是没有更偏爱谁多一些的。
所以无论到了刘郢还是外头任何一个人面前,申容都没有表现出众人要以为的失意,不仅不失意,还照样是维持好储妃那始终如一的笑靥。在操办皇子周岁宴的事上,也依旧是大大方方与众人交代,一言一行不慌不忙,空闲下来的功夫,就往座上歇下,和几个郡国上来赴宴的王侯夫人们说说笑笑的。
偶尔两道亢奋些的笑声就回荡在奇宝湖上,连湖边来回走动的宫奴们都能听得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