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郢是待到酉时回的丞相府,那儿还有几个大臣在等着他,所以纵然心疼媳妇,也没有久留。
底下宫奴鱼贯出入金阳殿,收拾了方才的血迹,等一应恢复如初,后室只留了储妃的两个大宫女。元秀正温着熏炉上的药,茵梅守在申容的帐边,一面思索方才之事,一面替她掖好衾被,不忍问了句,“当时如何就要留着人吉那丫头?她又不是个经事的,您就不怕她回不好话?”
申容瞟到茵梅身上,“正是个不经事的才好呢,若换了你们,说出去的话难免叫人觉得不公正。”
毕竟储妃身边两个着名的心腹,一心为主又是众人皆知的。
“那,若殿下不是直接问元秀和人吉,就差了尽中官来问呢?”
“有何区别?”申容轻轻一笑,茵梅才回味过来,“也是,反正如何,他都会知道的。”
事后只需等着何时小产,按着节点提一句,这所有的脏水,便都能由太子自己倒到田良娣身上去了。
茵梅回神猛地一滞,忽而又是一阵感叹:还当真是事事走在了前头,就算做了这凭空污蔑的事,最后也没有一句假话是出自她口。
只可惜的是,就算利用了小产这一计,田良娣也至多是受了太子的彻底冷落,良娣这位置却依旧还是坐得好好的。只要田家不垮,田氏就是太子都暂且动不了。
才刚唏嘘完,外头传来人吉的声音。
“储妃,明生来了。”
……
许林君是在半个时辰后赶来的金阳殿,明生受完储妃的交代,早一步刚离开,正踏着大院枯黄的槐树叶,步伐迅速,又刚好就被要去王美人宫中的王慧瞧见,与身边的戚子还问了一嘴,“那是谁?”
戚子答,“是殿下安排来伺候储妃的小黄门。”王慧目光追去,不由得几许失落……
“娘娘来时妾就知道了,但那会正赶着过目册子,娘娘便让妾做完了来。”
大宫女在储妃的榻前放下毡席,许林君就一边瞧着申容说话,一边跽坐下。
申容半坐在榻上与她回话,“想着你忙,大婚至今,我俩竟是头一回见着。”话落一想,大婚那日,她见许林君的一面,也是隔着一张团扇。
许林君便是抱歉一笑,“新府宅要安排的事多,储妃见谅。”
这是自然的,刘子昭婚前才被封了王,园子一应都是新的,他从前又不住那,新地方要采买奴仆,打理家务,偌大的一个诸侯王国邸管起来,事自不会少。申容就是帮着郑皇后打理后宫的部分事宜,都时常忙得没工夫喘气,何况许林君这个唯一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