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这几日过来,申容和廖氏的关系便是真亲密了几分,甚比同许林君这个正经妯娌都还要显得熟络的。平日四餐之前,二人都一同往灶房过去,也会贴耳说几句话。刘郢偶然瞥到过几次,心中难免好奇,夜里还问起过,“你怎么同谢文的妻子这么熟了?”
后来在得知了廖氏是孛国夫人的侄女以后,又戏谑地来了句,“廖家人倒是都喜欢你。”
“瞧您说的,难不成就只廖氏一家?”申容跟着就反驳。
太子卸下革带,回味起来又轻轻笑道,“是,还有刘家。”
夫妻俩便一同欢笑起来,这气氛又哪有半点丧礼上该有的样子?这几日又不是歇回行宫去的——隔着地方还不怕人听着,这可就是在铜明庙边上,再要来往几个襄国的人,听着心里如何能好受?
里头的人倒没念着这茬,尽善额角淌着汗,仓惶地步行到厢房院子前,只叫庆喜盯紧了边上。
才又回首望着了储君夫妇的厢房内,不禁思忖起来:往前看太子对太子妃的宠爱,纵然带着些怜惜,可也没到这般纵容的地步,怎么日子越长,这恩爱还不减反增了?更何况申家出事那段时日,天子接连往太子宫送过不少女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申氏下台,太子能不念旧情,果决与其断开。
可回顾此前这位太子爷的所作所为,又哪曾有过半点要断开的意味?
即便尽善也清楚这事是关乎太子自己的计策,可到头来也不得不深思起来:难道里头就没有半分他自己对太子妃的情谊?
想罢,这大宫奴往里走了几步,又侧着耳朵听了听里头的动静,兴许是到榻上亲昵去了,这会声音倒是轻了许多。
此前那些预备后宫相争——他从中得利的心思,便在不知不觉中又减淡了几分。
若是依附好太子妃,讨得她的宠信,想这将来也是条好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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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才将徐太后的棺椁请进祢陵神仙亭,众人于皇陵前迎来最后一轮祭祀大典,三拜九叩过后,又将长安乃至襄国皇室送来的无数陪葬器物一一运往墓室。
待亲眼瞧见填了墓坑,申容的心湖深处才好似有了一点动荡。
不论如何,她都因徐太后的喜爱获得过不少好处,这一世,这位老人家对她的样子也多是慈和的。她忽得又想起了孟氏,也不知道她现在到了何处,又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减了身上的病痛,应当比生前要好受许多了。她就仰着头去望了一方东山的天,眼角的酸涩才总算是被压得干干净净。
“来时没觉着,日子过得竟是这般快,明日就得回去了。”
廖氏不知何时到了她边上,忽如其来的声音将申容的神思收回,她附和着“嗯”了声,却没想着接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