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得倒也早,得了申容的示下后,入屋先行了礼,又很懂事地将视线避开了储妃的帐中,食笥轻轻放置案几,就弓着腰退到门外去了。
申容后半宿都没睡,撩开幔帐时身子骨都较平时沉重,她将一头长长的青丝挪在脑后,随意地顺了顺,绑了个低髻,先往偏房过去洗漱。
打开灶台下头的火门,拾了几把细柴禾丢进去拨了拨,等里头维持的小火种慢慢燃起来,再回身往铜锅里一点点地舀上了水,预备温点了就用。没成想才走动半步,忽而头晕目眩,险些栽倒下去,好在是这屋里空间小,手一张出去就能扶住旁边的土墙。
就这么在原地缓了好一会,直到眼前那些闪着光的小点慢慢散开了,才能勉强活动起来。
这一会锅里的水正好也温了,她就舀了一半进铜盆,洗过脸、漱过口,忙活了好一阵才回正屋去吃饭。
阿勇正在外头哼着不知是哪里来的小调,听起来倒还有些闲情逸致的。
她盘腿坐在席子上,先喝了口米汤醒神,听了会,就问,“你这哼的什么啊?”
那调子一停,都能想着阿勇是弓着身子在回话了,“回储妃,是奴婢家乡的曲子。”
“你家哪里的?”她就问。
“奴婢家在百越。”
“早听闻越人歌出名。”她扯着嘴角一笑,跟着起了兴趣,“你仔细唱来听听。”
“那……”阿勇也没有多推辞,“那奴婢就给您献丑咯。”他正式清了清嗓子,徐徐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申容就在这样的歌声中咬了口餲饼,在嘴里嚼细软了再慢慢咽下,才下了喉咙没多久,肚子里就立即返上来一股力道,顶着喉咙里的东西不让下去,她丢了筷子还来不及跑开,方才喝的米汤和那一口餲饼就全都吐到席子上去了。
外头歌声一止,阿勇推了木门进来,“储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