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日是日入时来的承凤殿,前些时候他都是夜里来的,处理好手上的事,已是周身都透着疲乏了,故而越过中堂回廊也没有停留,就径直入了寝殿,有一个晚上甚至连洗漱都没了兴致,趴在榻上就睡了,足衣佩饰都是由申容和宫女替他卸下的。
今儿兴许是得了闲,不仅早早就来了,而且还在回廊上逗留了一会,申容正抱着阿坚在后院玩,一边和两个大宫女商量过几日太子周岁宴的事,听说刘郢来了,就把这大胖小子交到了茵梅手上——现在他可重了,申容抱不了多久胳膊就开始酸起来,只能换到旁人手上,男孩子又闹腾,过一会要自己下去走,又站不稳,走几步累了就要人抱,被抱着也左右晃动,嘻嘻哈哈的,再时不时蹦出两个字来,又调皮又好笑。
“要来怎么不提前知会声?弄得我宫里的人都晾着你似的。”
帝后之间的打趣,现在于承凤殿的宫人眼中,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事了,皇后还时不时打趣天子,开他玩笑呢。
刘郢笑了笑,先没回话,就去抱着儿子了,“小子,来给爹看看你长多少了。”
这个举起来的高度,可比平日里宫女老媪抱他抱得高,阿坚立刻就尖叫着笑了起来,开心得两条小短腿直踹。
“你当心点。”申容捏了捏胳膊,一边过去看自己的鱼池,一边忍不住道,“这么爱闹,可见的以后会有多皮。”
“闹点好,不然和七弟一样,整天闷不吭声的,倒没什么意思。”
这个七弟,乃是先前跟着他们去东山祖庙为徐太后守丧的刘琰,几个刘家之中,也就这个皇子是个真木头,老实巴交的。
“是是是。”她背对着皇帝,又数起了池中的红鲤。
刘郢在后头终于玩够了他儿子,扭头瞄了这一边一眼,就把太子丢到奶娘手上去了,也跟着凑了过来,“嚯,这几条大肥鱼。”说着,手也从腰后伸过来环住了她。
申容回眸嗔了他一眼。
帝后之间亲密着,余下几个大宫女互换了眼色,其余几个跟着的小宫人被一一屏退,奶娘也抱着太子回了偏殿去——也到时辰要换尿戒子了,尤其方才皇帝把太子举起来的时候,四周的宫奴们,没几个不是提着心的。
皇帝就旁若无人地搂着身前人晃了晃,“倒给人看饿了,回头吩咐黄门去外增台河抓几条新鲜的鲢鱼来吃。”
不说还好,一说,带动着申容也起了食欲,就接话道,“叫我屋里的人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