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接过他手中的黑弩,没有犹豫对着那本来的野猪扣动了扳机。
因为之前使用过,晏珩对于机械弩的构造和重感都十分适应。
箭矢高速射出,直接穿透一只野猪的眼睛从后脑飞出,又钉在了另一只野猪的侧颅之上。
一箭双雕。
姜晚暗道一声好箭,下狠手拍了下小猪崽子的屁股,让它刚刚停歇下来的尖叫再次回荡。
地上乱撞的野猪也齐刷刷向着他们的这棵大树奔来。
晏珩箭无虚发,几乎每箭都能射中两头野猪。
等到最后一只野猪哼唧着倒下时,姜晚发现,晏珩身边的箭袋之中,还存着一支箭矢。
“厉害!”姜晚表示肯定。
怀里的野猪崽子还在嚎叫,林子却彻底静了下来。
秦巍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他趴在树干上看着满地的野猪尸体发呆。
待晏珩要将他从树上拎下来的时候,少年才恍惚回神。
他看着他,问:“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表哥!”
晏珩拧眉。
少年脸上的皮肤被晒得发黑。
一脸的脏污和满身破洞的衣衫与其他流民并无二致。
而唯一会叫自己的表哥的人,可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晏珩回头看了一眼,姜晚正抱着小野猪回收箭矢,他一把抓住少年的后颈,将他拎回了地面。
少年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笑着看向姜晚,“你怕她听到?”
晏珩从后背的背包中摸出一包肉干扔给少年,“你身体虚耗太过,需要补充。”
秦巍拿着那一包肉干,突然恶狠狠地将其摔在地上,“我就知道!我如今这个模样,谁又能认得出来?”
“你听好了,我是魏廷的独子,魏少钧!”
魏少钧……
晏珩记忆里的魏少钧是个什么模样?
一开始是一个五六岁的男童,整日趾高气扬,身上的奶味儿还未散尽就已经有了纨绔的潜质。
整日带着成群的小厮侍从走街串巷,招猫逗狗。
与学堂中的孩童打架,与老师犟嘴耍滑。
后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手握木刀一刀刀砍在他的铁甲之上,扬言,“我以后一定是比你要厉害好多倍的将军。”
当时正有他的伙伴上门,小少年一把扔开木剑与那伙伴蹴鞠去了。
这便是晏珩对那个叫魏少钧的少年唯有的记忆。
那个再仅有的两次见面中,一次次喊着自己表哥的人,与眼前这个消瘦,黝黑,狼狈的少年无关。
见晏珩面露诧异,少年笑着笑着流出了泪。
他问:“你为什么要走?”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魏家就没了!”
“我爹,我娘,被人诬陷入狱,还未等到流放就被人害死了。”
“我知道,你来了南垣城,我来找你……哪里找得到?黄公公也死了。”
少年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眼眶。
半年前,晏珩的离开,就像是拉动了一条隐形的锁链,镇南军彻底散了。
皇帝没了顾及,开始打压一直与镇南军互持的皇后一党。
国舅爷魏廷首当其冲,被诬陷获罪,判处流放,还未出发就被毒死于狱中。
皇后自己也不堪其辱,于寝宫自缢。
少年看向晏珩,“姑姑最后坐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托黄公公将我救出,并带我来南垣城,找你。”
他道:“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爷爷,安国公时老将军,为保一城百姓,自戕于崇华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