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予微微垂眸,“陛下为了黎民百姓,为了黎国殚精竭虑数十年,耗费了太多精力。”
说完,又递给皇帝一杯清水。
“陛下请用。”
宣帝没有任何犹豫,甚至颇显恭敬地将腊壳捏碎,拿出了那小指肚大小的丹丸,和着水送了下去。
“我注定一生无嗣,求这长生道也不过想多守着这皇位几日罢了。
可若真论起来,我反而羡慕鸿岚,我那三弟自在了一辈子,说走就毫不留情地走了。”
先帝有三子。
太子鸿启,福王鸿枫,贤王鸿岚。
两年前福王起兵谋反被太子部众镇压,三皇子不忍兄弟相残,从城墙一跃而下。
太子成了皇帝,福王被软禁,唯独那个从不争抢的人,去了黄泉。
那也是宣帝心头唯一的遗憾。
卫予未作一声。
宣帝也习惯了他的脾性,整理了下毫无褶皱的袖口站起身来。
卫予起身,“陛下慢走。”
宣帝顿了顿身形,微甩袖口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一直候在门外的卫忠赶忙上前,将一件大氅给宣帝披在肩头,“陛下要回寝宫吗?”
宣帝看了一眼散落的雪花,“明日上朝。”
卫忠身形一顿,快速躬身接过一侧道童手中的灯笼,给皇帝引路。
姜晚在晏珩床头趴了一夜。
眼看着晏珩的鼻息从微弱到细不可闻。
她几次试图将人唤醒,可都以失败告终。
甚至她还割破自己的手指,想要试图用鲜血来唤醒隐藏在晏珩身体内的怪兽。
可依旧失败。
饶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姜晚依旧心惊胆战。
生怕眼前这人就这样睡过去,再也无法醒来。
直至天色大亮,时钰推门进了院落,在看到那道士尸体时发出一声惊呼来。
姜晚才头疼地走出厢房。
“把尸体处理掉,然后守着院子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
言罢又补充了句,“你也不行。”
时钰又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冻僵的尸体,“世子他如何了?你……要去哪?”
姜晚微微摇头,“他毒发的过程我见过一次,可也仅有一次。可参考的意义不大。你看好他,我去想想别的办法。”
姜晚刚走到宅子门口,时钰抱着她昨日的披风追了出来。
“穿上吧,这冰天雪地的,你别也倒下了。”
……
清晨,大雪已停。
下了一夜的雪,将整个京城覆盖。
街道上各家的仆从也开始门前扫雪。
偶尔经过一面高墙时,姜晚还能听到孩童们叽叽喳喳兴奋的叫声。
甚至还有雪团从墙头掠过,将路过的行人吓得直骂。
姜晚不知如何进宫,更不知卫予住在宫中何处,想要寻到那道士,只能程意帮忙。
走到国子监门口时,已经能看到穿着院服的监生进进出出。
姜晚走进了,对门房道:“可否帮我叫一下,程意,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