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邦昌勉为其难,被金国推为皇帝,但这个皇帝宝座是烫屁股的!大宋皇帝的办公地点在紫宸殿和垂拱殿,张邦昌一反常例,将办公地点设在文德殿,办公桌的摆放,张邦昌也不敢像皇帝一样坐北朝南,而是坐西向东。并让阁门使传令,朝廷官员不要向他跪拜行大礼,但是王时雍奴颜婢膝,仍然率群臣向他跪拜,山呼万岁。每次,张邦昌都慌忙起身,面东恭敬地站立。
张邦昌苦着脸做皇帝,高兴的是王时雍、吴幵、莫俦、范琼等人,以为成了开国元勋,欣欣然、飘飘然。论功行赏时,张邦昌也不敢放肆,各官职前都加一个“权”字。王时雍权知枢密院事,领尚书省;吴幵权同知枢密院事;莫俦权签书枢密院事,吕好问权领门下省,徐秉哲权领中书省。
对于称呼,张邦昌也不敢托大,见群臣称“予”不称“朕”,“诏书”称“手书”,“圣旨”称面旨,由宫内下旨称“中旨”,宣示四方则称“宣旨”,至于宫内其他各殿门,张邦昌下令全部悉锁上,贴上封条,封条上写“臣邦昌谨封”。
当然很多原北宋大臣,也并没有将张邦昌作为皇帝礼遇,吕好问上书,用的还是“靖康”年号,只有王时雍,每次奏事,都是口口声声说“臣启奏陛下”,还劝张邦昌坐紫宸殿、垂拱殿接见金国使者,张邦昌言辞拒绝。王时雍还提议大赦天下,吕好问回击道:“四壁之外都非我们所有,赦免谁?”
王时雍的种种表现,被世人称为“卖国牙郎”。
四月,金国大军准备返回,已经身为“皇帝”的张邦昌却身服缟素,率领满朝文武,亲自向其时已身陷金军牢笼的赵佶、赵桓遥拜送行,并且伤心欲绝,涕泪俱下,完全是为人臣子的礼仪。
当然,张邦昌能一直不以皇帝自居,吕好问也起到了很大规劝作用。此前王时雍劝张邦昌御紫宸殿,吕好问就力劝。不仅如此,吕好问为张邦昌还政赵氏,也起了很大作用。
金兵撤退之前,打算留一部分兵护卫张邦昌,吕好问急忙规劝金人道:“南北不同,长期留在南方,恐怕北方兵水土不服!”
金人道:“我们再留下一位长官管理,应该不会出问题!”
吕好问道:“金国长官是贵人,如果他得了疾病,我们就罪孽深重了。”因此金人撤退,并未留军在开封。
四月初一日,金军一走,吕好问就问张邦昌:“相公是真想做皇帝,还是为搪塞女真人,为以后做打算?”
张邦昌当然知道吕好问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反问:“此话怎讲?”
吕好问道:“相公不知道中国人心所向吗?我们之所以忍辱,只不过畏惧女真兵,女真人走了,还能确保平安无事吗?现在大元帅康王在外,元佑皇后在宫内,这是天意,相公何不还政给康王,请康王早正大位,或许可转祸为福!”张邦昌默然。
张邦昌为什么默然,在古代,僭越称帝是谋逆大罪,“还政”有风险,“让位”需谨慎!
张邦昌尚在犹豫时,又接到了御史马伸的上书,同样是劝他还政给康王,并说如果张邦昌不同意,他以死谢罪,不敢辅佐他为叛臣!
张邦昌见此,下定决心还政。四月初五日,张邦昌尊元佑皇后孟氏为宋太后,派谢克家到济州(山东菏泽)拜访康王,请他接皇位。
王时雍、徐秉哲见到手的高官厚禄要鸡飞蛋打,对张邦昌道:“现在骑虎难下,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否则后悔莫及!”张邦昌不听。
谢克家到济州劝康王,康王没有答应。
接着张邦昌又派蒋师愈拿着他写的信到济州,张邦昌在信里说,被金人推立,是权宜之计,是为解除国难,不得已而为之,没有其他想法。
康王赵构回书准予,同时告诫宗泽等,张邦昌本是受伪命之人,按理应该诛讨,但念他事出权宜,对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可以移师开封附近,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