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俞随着那些来客的队伍进了季诗语的家门。
季诗语的外婆一头白花花的头发,抚着女儿的黑白相册,目光也苍老了许多。
夜晚,静悄悄的。
季诗语抱着母亲的衣服,留恋地贴在上面,眼泪止不住。
江明怎么劝也劝不住。
林瑶与季诗语外婆陪在季诗语的身边。
她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母亲离世的这个事实。
她多希望大哭一场,梦醒了,醒来后母亲安然无恙,生活回归正轨。
\孩子,你这个样子,你妈妈在天上不会安心的。\
林瑶说。
林瑶将一件毛衣披在季诗语的身上。
仅仅一个月,一切都变了。
江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但还是会经常去找季诗语,陪伴着她。
季诗语也搬出了原来的家,去了外婆家,与外婆相依为命。
很久没有接触到阳光落在身上的久违感了。
她重新背起了书包,站在明中校门口,徘徊了很久,思绪又忍不住回想起了从前的时光。
伸出手指,天空的光点被遮住,移开手指,光夺目刺眼。
一个月前,母亲还活着...
不知怎的,想哭的欲望又再次堵上了胸口。
仅仅一个月的时光,她却无比怀念。
走上教学楼,一步一步走过台阶,敲响了班级的门。
打过报告,顶着众人好奇的眼神,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徐烟烟自然得知这段时间季诗语的经历,她默不作声,却握紧了季诗语的手。
江雪无波无澜,可是看着沈闻俞向季诗语投入爱慕到极致的眼神,她就抓狂。
放了学,沈闻俞将季诗语叫到门口。
\对不起,我...........\
沈闻俞双手背在身后,低下头去。
这段时间,他没有陪在季诗语的身边,让她一个人承受那些痛苦,每每想到这一点,沈闻俞就不可抑制地愧疚。
只看到季诗语一眼,愧疚感就会加深。
他不敢去想那些事。
\沈闻俞,那些承诺与约定,就算了吧。\季诗语平静地看向沈闻俞。
她看他的眼眸中带着某种清晰的疏离与陌生。
他在她的眼中,跟以前的样子,已经有些不同了。
从前她无忧无虑,不需要承担家庭的责任与负担,只需想着学习,或者爱与不爱,喜欢或不喜欢。
可母亲去世了。
她再也没有可以任性挥霍的资格了。
想起往事的种种,季诗语就陷入了一种死循环中的自责。
她为什么不能多关心母亲一点。
她眼睛里为什么只看得到情情爱爱?
她为什么没有再努力一点、听话一点,不要总是让母亲失望。
怀着这种压迫一生的痛苦感与自责感,她就认定自己此生不配再得到爱。
沈闻俞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像是一片干枯的枫叶,被踩得支离破碎,凌乱了一地。
\对不起,这段时间,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了,季诗语,别离开我..\
季诗语无视他的乞求,甩掉他的手就离开。
阳光似云母片一样蝶卷而落。
旱季的热风吹过树梢,千万片绿叶摇晃摩擦,卷带起了地上的颗粒尘土,刮进他的眼睛里。
热乎乎的眼泪激了出来,却始终一眨不眨,像是全世界都静音了般,他听不到了。
每天除了日复一日的学习、吃饭、睡觉外,再无其他。
她的生命在那年初夏,就如同一张单调的白纸,看不到其余的颜色了。
徐烟烟劝解季诗语放下。
徐烟烟嘴很笨,并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想了半个多小时,扯东扯西就会扯些大道理来抒发自己感情:\逝者已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一天的,咱得看开,珍惜当下,期待未来.......\
没有了妈妈的未来,是怎么样的颜色的?
像是潮湿的阴雨天,一生的潮湿.......
她拖着腮,看着窗外轰隆隆地下起了很大很密集的雨水,耳边不断响起嘈杂的说话声。
已是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