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良久无言。
好一会儿,还是拂衣先开了口。“公主?”
花未眠微微一愣,似乎在消化她这一句久违的称谓。心中的复杂情绪最后还是化成了唇角淡淡一笑,她望着拂衣,思量着她找她来的用意。
她也算是拂衣看着长大的,可到底过了将近十年,再好的情分也该生分了,
拂衣为何如此唐突地想要见自己?
花未眠似有意无意地凝望着拂衣的眼睛,企图在那双晕红的眼中捕捉到什么不同,可饶是她再如何自信,也只在她眼里读出了久别重逢的激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花未眠心叹一声,许是她多想了。
只听拂衣自己坦露了出来。“深夜叨扰了殿下,实在是妾不对。其实妾刚进客栈的时候便一眼认出了公主殿下,只是因为夫君此前一直在身侧,实在不太方便……”
她细细将原委道出,话里话外又是自责又是心喜。
“只因妾今日见到殿下实在是太激动了,真没想到公主殿下竟还记得妾的名字!”
一字一句都像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花未眠看着她这模样,也逐渐卸下了心防。听着拂衣的絮絮叨叨,她隐隐记起了些从前的事。
拂衣本是母尊身边的人,自小便被安排照顾年幼的她。拂衣性子温顺,照顾人也很细致,本来等到年纪便可以出宫嫁人去了,可偏偏在她六岁那年生了变故。
那一年的冬天她失足落入水中,后来大病了一场,拂衣也因为看护不周被母尊责罚。紧接着不久后又出现了拂衣冲撞贵人一事。
彼时她还病重,母尊特意让人瞒着不讲实情说出,直到拂衣被赶出了宫她都不知道。再到后来她懂事了些,想着拂衣因为这样的事被逐出宫去日子定然不好过,也曾派人去找过她,只是没有打听到任何线索。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拂衣,偏偏在这偏僻的客栈,拂衣自己找了过来。
瞧她这模样,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
“拂衣姐姐。”
花未眠拉过拂衣的手,说话语气也俏皮天真了些。她尽量表现得像从前一样,不能让拂衣发现她的不对。
拂衣显然因为她这亲昵的接触十分激动,连连点了点头,很快又小心翼翼将手收了回来,眼中有些一闪而过的落寞躲闪。
“不,公主与妾身份有别,妾担不起殿下这一声姐姐。”她默默揪着手上的帕子,表现得有些局促。
花未眠只当她是顾忌着从前的主仆身份,便笑着道:“拂衣姐姐说的哪里话,灼灼自小就将拂衣姐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来着!”
她说的的确是自己的真心话,可这话却让拂衣眼眶更红了。“当真?”
花未眠点了点头,只见拂衣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明明是感动的,但那微微垂下的眼睫中总像是暗含着什么其他的情绪。她心中不免对了几分思量。
概是过去的几年中实在经历了太多的事,对于年幼时的人和事,她当真是生不出什么共情了,此刻看着拂衣亦是如此。明明当哭的,该伤怀的,她就是没多大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