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眠放下杯盏就要坐下,在司空弦玉对面的位子上站起了一个人。
“长乐公主!”那一双自带冷厉的眸中带着浅笑,直勾勾打量着花未眠。花未眠只好唤折枝重新斟了一杯酒。
“国师大人!”
许久未见,风吟绪还是原来的模样,冷傲自如,自带一股所有女子都赶不上的肆意。看起来依旧是从前那个位高权重的国师,丝毫没有被两年前的事打击到。
花未眠眼眸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时又听风吟绪说道:
“公主殿下真是出落得愈发美艳,颇有女尊昔年风范!”这话虽没什么问题,可从风吟绪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变了味儿,花未眠心中生疑。
这风吟绪究竟想做什么?
说者看似无心,可听见的人目光开始在上座二人的身上游移起来。花未眠心中一惊,反应过来风吟绪话里所指,她表面上端出个大方得体的笑来:“国师大人谬赞了,本公主常年在外,所学皆为旁门左道,机关之术,自知不敢与母尊相提并论。”
她说的谦逊但很轻快,花纵颜抿了一口酒,看着这边忽然轻笑了起来。风吟绪对她这话表现得并不意外,只赞了句:“公主太谦虚”就回了原位。
席间众人因为这一前一后的插曲渐渐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原来氛围。花未眠却因为风吟绪的一句话陷入了沉思。
若说两年前她离开并未引起风吟绪怀疑,可她这一走就是两年,甚至连及笄礼都没有回宫举办,风吟绪就算再不将她一个毛丫头放在眼里也应该对此事起疑。但就算风吟绪起了疑心派人打探,婪山机关重重,除了她和师父根本无人知道进入的方法,风吟绪的人根本进不去。
母尊迟迟未定下储君,臣子们都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但想必风吟绪已经旁敲侧击地打探过好几次。风吟绪觊觎那个宝座多年,但凭借她的冷静聪明必然不会硬夺,而是选择从花家族里培植一个年幼的傀儡。
花未眠不回来倒是正合国师的意,可偏偏她现在回来了!没有预兆地突然回来了!风吟绪不得不重新审视她。
花未眠不知道接下来国师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可她已经预感到危险正慢慢向她靠近。
“灼灼,这是你爱吃的桂花酥酪,母尊特意吩咐御膳房给您做的,快尝尝!”
说罢,花纵颜还亲自拿玉勺给花未眠盛了一碗过来。花未眠看着碗里晶莹爽滑的桂花酥酪,不禁鼻头一酸。
自小喜欢吃甜食,小时候母尊总爱拿此事说教她,吃多了糖牙会长虫,就不漂亮了。可现在,母尊竟然亲手给她盛了一碗桂花酥酪。
内心最柔软处被触及,花未眠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不在人前失态。她盛了一勺送入嘴里,那又香又甜的滋味瞬间弥漫在口中。
“好吃,谢谢母尊!”她笑得很甜,一双琉璃瞳中泛着星光。花纵颜因为这两年分离生出的忧虑顿时打消了,她摸了摸花未眠的头。
“喜欢便好,跟母尊无需客气。”
这是家宴,她们母女俩太拘束反而会引人怀疑,只是如今这般落入一众花家人眼中,真是无比艳羡罢了。
一场家宴如往年一般尽兴,花未眠一直警惕着风吟绪的动作,可直到宴会快要结束了她也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与旁边的花家族人谈笑着。若说这家宴上最拘束古怪的就是坐在花纵颜侧面的花楚楚了,除了必要的应付两句,花楚楚几乎没有开口说话,一直默默地阴沉着脸吃着眼前的东西。跟印象中那个傲慢的美妇人判若两人。
想必是当年虞幻儿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又处处被风吟绪打压,不得不低头做小。这么傲气的一个人,忽然经受了这般巨变,很难再有从前的心性。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对风吟绪是个什么心思。
一场家宴平平常常地结束了,最大的插曲就是再次离开王宫的长乐公主在除夕宴会上赶了回来。
花家族人还有几位近臣陆陆续续走开了,最后只剩下花未眠、花纵颜、风吟绪还有司空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