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唱戏的人早就被赶了下来,整个戏班子的人在蒹葭苑里跪成两排,皆紧张地埋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班主这才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事关王室脸面,可是要掉脑袋的!
惊恐之下,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着将身上的罪责推个干净。
“陛,陛下,奴的确是不知道,这段戏本是前几日从奴小弟那里得来的,他,他说这话本的故事与之前的不同,兴许还能让王上图个新鲜。奴是听信了他的话才排了这出戏,况且,奴哪敢打探贵妃娘娘的名讳,更不知蕙贵妃从前过往啊!”
班主一个劲地求饶,淳于宗的目光愈发狠戾。
“副班主何在?”
还没等淳于宗命人去绑,就见后排一样貌清瘦的男子起身上前,同样跪在了淳于宗跟前。“奴便是。”
他将头伏得很低,虽然表现得很慌乱,可仔细看才知道那一双眼睛里并无半分惊恐心虚。
淳于宗低头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头,又瞥了眼怀里仍不停抽泣的美人儿,心中一紧,看向地上那两个人的目光愈发歹毒。他轻轻揩去虞幻儿的眼泪,柔声问:“爱妃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怎知怀里的娇娇娘子眸光稍转,却哭得更加难过。“妾也不知,任凭陛下处置。”
一说要处置,副班主倒是开口说了话:“陛下为何不问清楚便要处置人?”
徐钦气得冒火:“大胆,陛下的决定岂是你这贱民敢质疑的!”
“奴,奴不敢……”
副班主知道自己失言,连忙低下头。
淳于宗气急反笑,“怪孤冤枉了你,那便说说,你怂恿班主安排这一出戏究竟是何居心!”
“陛下冤枉,这一出戏并非奴一时兴起编造,而是坊间相传,奴不过是搬运过来罢了。奴也不知道竟会如此巧合……便是借奴十个胆子奴也不敢诬陷贵妃娘娘啊!”
这人一边陈冤一边磕头,额头碰上地面时发出一阵闷响,不多时就红肿了一片,有血丝渗了出来。
淳于宗觉得晦气,又注意到了他方才说的话。“你说的坊间相传可是真的?”
帝王声音里带着隐怒,似无形的威压。副班主心里咯噔一声,猛地点头。
“千真万确,这故事在几日前就在坊间传遍了,实在不关奴的事啊!”他抬起撞得鲜血淋漓的头,匍匐到虞幻儿身边:“贵妃娘娘,奴知您素来心善,定不会冤枉无辜之人,娘娘定要救救奴!”
今日这一番变故将虞幻儿吓得不轻,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无论淳于宗信了几分,依照她的性子,必然要杀人灭口。可这个副班主她认得,曾经她还是个良人的时候,这奴才还在王上面前夸过她一句。
尽管如此,也不能抵消她心里的愤恨恐惧,只是,这人偏偏将她捧到了一个高度上,叫她在下决定泄愤之前,不得不顾念着自己的贤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