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缤纷,似是最美的落幕。
欧阳烁木楞地放下了蓝翩若,往前走了走。他极力克制心绪,观察着周围。打斗痕迹虽被花雨掩盖不少,可也能看出不少线索。
他看着零碎的痕迹,脑海中慢慢临摹出当时的场景。泥泞的地上,出现向后推的划痕脚印,且抵抗痕迹明显,留下深坑,鞋长约莫六寸七,疑是一个成年男子身形。不远处的岩石角,碎裂成粉状,应是二人打斗所致,且实力相当。在这片激烈的对战中,似乎还存在另一个人的影子,飘忽不定,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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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陵山
“我来晚了,竟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上。”毅千祁不紧不慢地来到冰玉棺前,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棺内,又抬眼望了望仙陵。“不日,第三重首席的位子便会落到我头上。说来真是讽刺,回回都是他送给我,显得我胜之不武。我想光明正大地胜过他一次,只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你若是来嘲讽的,我顾炎改日奉陪到底,今日,劝你谨言慎行。我知你平日里受同门诸多嘲弄,可就事论事,老大他从未轻视过你。”
此言一出,毅千祁收敛些许冷笑,眼神不经意间闪躲一瞬。他转过身去,“说起嘲讽戏弄,今日的你们,不也经历了一番。如何?明明你们什么错都没有,却受千人所指,成众矢之的,这样的滋味我再明白不过。蓝翩若是你们的精神支柱,一直以来,他将你们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一离开,你们便颓废不振,浑浑噩噩,活像一群还没断奶的稚童。”
顾炎怒抬双眸,拔出长剑直指毅千祁。
“今日,我只是来送送他。”他露出一分正色,望了一眼仙陵,便离去了。
一旁跟着的夏雪鸢从头到尾闷沉着脸,紧抿着嘴,眉头紧蹙,未曾正眼瞧过欧阳烁一行人。见毅千祁离去,匆匆喊了句:“千祁师兄等等我,我也走。”她朝着蓝翩若的棺椁草草一拜,便扭头离去,脸上并未流露一丝沉痛。
此时此刻,仙陵山前,只剩下了三个人。
不知为何,又下起了灰蒙蒙的雨,将灵界山染成了灰调。
顾炎缓缓将剑放下,一身愤怒无处使,只能对着空旷山景肆意大吼。“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我一定要把那个人碎尸万段!!我这就向上仙请愿离山,我要去魔族!”
“你知道,魔族在何处?”欧阳烁冷冷说道。
“我不知,但我不想什么都不做!”
一旁的薛东鹂静静地坐着流泪,她的手不知不觉抚上了柳随之给的潮汐螺,愈发痛苦道:“对不起,老大。我答应过你,要帮你牵线的。我知道,你比我还想念她,比我还想找到她。对不起,是我忘了,我以为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的。呜呜呜~”她双手掩面,再也压抑不住哭声。
“能不能不要再提柳随之了!!”欧阳烁极少发怒,“她背弃了灵界山,现在还在追杀榜上。是她先放弃了我们,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寻她!!”
这一吼,薛东鹂愣愣地止住了哭。
顾炎拉住欧阳烁,示意他冷静。可似是洪水寻到了突破口,一发便不可收拾。
“她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呐,她敢与诸神对峙,与天道背驰,这是你我等小仙所能抗衡的吗?与她一起,只会使我们变得不幸,老大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是吗?为什么不能忘了她,好好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为了她,奋不顾身,舍弃了身份,朋友,甚至是性命。为什么?”欧阳烁垂着双眸,像是在沉思。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薛东鹂突然看不明白欧阳烁的为人。
印象里,他善解人意,温文尔雅。
“阿鹂,人是会变的。或许,我们曾经是受过她的恩惠,可那一点好,不值得我舍弃更为重要的东西。如果你还是想追寻柳随之,我无话可说。只是,从此以后,我们三人也不必守在一块了。我要用自己的方法查到真相,为老大报仇。你们,好自珍重。”
“你这是做什么?有必要闹到这一步吗?”顾炎十分不解,“我们几人称兄道弟多久了,怎么说分就分啊,你到底怎么了,阿烁?!”
“顾炎,希望以后,你脑子灵光点,别再鲁莽行事了。”说罢,欧阳烁没有半分犹豫,径直离去。
“好!好你个欧阳烁!这可是你说的,从此,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顾炎还想说一些刻薄话,可望着那单薄的背影,还是有些不忍。
“你有没有觉得,阿烁变得很不对劲。好像,从随之离开灵界山的那天起,就不一样了。”薛东鹂开始回忆起柳随之剑指天神,逃离灵界山的那天。
那一天,欧阳烁也说过无法与天抗衡类似的话。往后的每一次,似乎只要提到柳随之,欧阳烁都会借机拖延众人,劝大家从长计议。以至于,随着时间的长久,薛东鹂对柳随之的情感逐渐模糊,不明白当时为何如此介怀,最后渐渐放慢了寻找柳随之的步伐。
“我早就发现了!阿烁他一定有事瞒着我们!也罢,既然是他自己说的,那就各奔东西,不必管他!”
“阿炎,我们下山去打听魔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