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魂
这个名字好冷清,
我本来就一个人在这里冷清,叫其他名字,便俗了。
天渐渐凉了,凉成了胭脂色,像一个女子,失望得用泪水卸妆。她等不到她的人,那个人,在心里,也在天边。
我要回去了
好啊。
寻雪头也不回得回去了,他就是想回去了。
后来很久,他们都没有见面。
只是半醉半醒之间,就喜欢去外面看一看,随手挑一本秘籍,在她站过的地方,眼里心里,总有一个专注或不专注。
蝴蝶在花间流连,粉色的花,白色的蝶,翩翩。出神得望着蝶,可蝴蝶又消逝在远方的花丛中。也许,蝴蝶本该属于花,她只是找她的归宿去了。
寻雪喃喃自语。
手中握着的《呼啸剑》剑谱不经意在他指间扬成了粉末,在花与蝶的世界中,格格不入。
他笑了笑,你有什么好想的,我的妻可比你美多了。
他昏昏沉沉得饮酒,在花丛中。
今日的酒好淡,好像忘记放酒曲了。
也许有人在,便能提醒我记得放酒曲。
花儿睡着了,原来月亮出来了。今晚的月亮是一轮弯弯的月亮,花间斑斑驳驳,很像自己这样,躲在这里的无用之人。
看着月亮的方向,将酒杯碎在花间,掌锋在月下花间翻飞,掌力打在未落地的酒杯碎瓷,瓷片从中被一分为二。
未过门的妻子该在绣嫁衣了吧,结了婚,母亲一定不许自己再住这里了。结了婚,就不能再这么清闲了。
母亲好久以前来过这里,告诉他,寻雪,你可是有妻子的。他当时正斜靠在藤椅上,《出尘诀》摊在他膝上,他正聚精会神得改着第七层。这里,用破式不好,直接删了吧。武功再高的人,用这招,也会令心俞穴大伤。白狼毫在他右手中伸到身后心俞穴的位置。
母亲,他抬头看了看,喊了声。
他的母亲神色清冷,绿玉发钗上沾了院子里的一朵花,他却顾不上去识别,那是一朵什么花。
“破式哪里不好?”母亲的声音比刚才喊他的时候,提高了很多。
母亲你看
他松开狼毫,笔直跃起,在半空几个回旋
你这出尘诀的起始式就不对。母亲又说,就坐在他刚在坐的藤椅上。
狼毫在他的掌力下,散成细细的千缕毫毛。但他双手翻云覆雨间,已变化了数十种样式,可狼毫却始终都在他十指尖。
母亲,现在左臂是我,右臂是敌人,狼毫便是暗器。
寻雪的右臂击向左肩,右脚踢向左腿膝弯,他的左手手心摊开,狼毫已被他聚拢在了手心。
破
狼毫像盛开的合欢花,被扬起数丈高,又像坚硬的钢针笔直扎向地面。针针倒竖像一面钢铁护墙扎在右肩和右臂上。
母亲,你看,
寻雪转过身,他的左侧的心俞穴上,扎了一根坚挺的狼毫,在他蓝色的衣衫上,极为突兀。
这个破式,看似无坚不摧,可假如这狼毫是长枪段剑,是毒镖,是众多敌手绕到他身后,那么便是心脉俱损了。
所以,所以,这个写这个出尘诀的老头,只顾以一敌万,可真的动起手来,只要有一人拿绣花针对准他的心俞穴,那么必死无疑了。他完全没有顾及背后是否有人。
一个高手,怎会不知有人从背后偷袭。母亲有些怒了,藤椅旁架子上的书卷,都在她盈盈握拳间,被击落在地。书卷散开,像白色玫瑰铺了一地,又染了红色黑色的血。
荒唐。母亲轻轻吐出两个字
出尘诀被母亲像抛一柄长剑,击在他散乱的发髻上。又盖在了他的左臂上。
所以,这破式也可以改一改。
扎在右臂上的狼毫被弹回,他不再出掌,而是出剑,一柄藏在左手衣袖里的长剑。
母亲,我以剑代掌,
他已跃起了几丈高,一柄长剑,剑气如风如雾,又似乎有千剑万仞,狼毫纷纷落地,待他回转剑身时,所有的狼毫再次被他拢到了一起,这次,是像一个穗子,挂在剑尖上。
我加了一招“聚式”,不管前胸后背,都顾及了。
母亲什么都没说,只是道,切不可委屈了肃玉。
只是,从此,母亲却再也不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