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歌姬的秀发。方才还藏在小歌姬的步摇上。
肃玉的剑在手中飘来荡去,道,我从不拿一个女子去要挟一个男子。如果男子真的在乎她,怎么会让她被人挟持呢。
肃玉双眼看着他刀上的铜环,找他刀法的破绽。
铜环一共一十九个,大小一致,男子露出一丝笑意,这两个姑娘的功夫,稀松平常,谁让他们来找长宁的。她们能进这星月楼,不过,运气碰巧而已。
这个星月楼,真是什么人都有。
他满不在乎得哼了一下,握刀的手法变了一下,刀横在胸前,竖拳也变成了横拳,刀尖微微对准了刀囊。他的刀囊上,绣着小歌姬的像,穿了红衣,在雪地里寻梅,是小歌姬送他的信物。
这个星月楼,多的是歌姬,下一个投欢送抱的,兴许更有趣味。
他竟然有些得意了。看这三个姑娘的眼神,也是飘飘忽忽。
肃玉小指一勾,长剑抛给暖暖,长屿笛在手心转了几下,横挑竖拨之间,肃玉一个起伏,约至梁上落下时,长屿笛从十九个铜环中穿过。
而,刀尖刚刚碰到刀囊,他本来想收刀的,可长屿笛阻止了他的想法和做法。当长屿笛穿过刀尾第一个环的时候,他瞬间改变了主意,但他来不及把刀重新抽出,长屿笛穿过了十九个铜环。
他动不了,握着刀,杵在那。
他甚至看不清,这把笛子是如何穿过十九个铜环的,他的招,都来不及出。当他看清这是长屿笛的时候,他的刀插在了地上,刀尖向下,像座坟墓,钉在那。
而长屿笛,扼住了他的喉咙。
小歌姬,再不说长宁在哪,你的情哥哥便没命了。肃玉说道。
小歌姬摇着头,她伸手去拉他的刀囊,可远到够不着。
长屿笛又近了一寸,就要戳破他的喉咙。
长屿先生是你什么人。男子终于发问了。他没了刀,便没了天纵潇洒的资本。
我不认得什么长屿先生。也不知道长屿先生是谁。肃玉故意疑惑不解,连连摇头。
你的长屿笛哪里来的。男子双眼看着笛子,如果他后退得快,长屿笛刺过来便更快,他还是不想在他的小歌姬身前,丢了面子。
那么,你的十九连环刀又是哪里来的。肃玉反问。
我今日就是要看看,你的小歌姬是不是真的在乎你。肃玉冷眼扫了下小歌姬,如果想换他平安,告诉我长宁在哪里便好。
小歌姬双手手指叠在一起,又分开,呢喃了几下,终究摇了摇头。
你尽管大声呼救,就是不知你们的人来得快,还是我家,暖暖停了下,和肃玉相视一笑,马上不假思索得道,我家公子的长屿笛快。暖暖挟住歌姬的手腕,她的手,柔弱无骨,是双美人的手。
相公,星月楼门规森严,我不知道,便是真的不知道。小歌姬身子冷了一下,吐字清晰,毫无留恋之意。
其实,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长屿笛在肃玉手中晃了晃。
我找妈妈,赎你的身,那么,你便不是星月楼的人,自然,不受门规管束。肃玉说得也毫不含糊。暖暖从怀中取出几锭金子,放置在几案上,道,这些,足够了。
小歌姬是逼不得已来的星月楼,这星月楼,丝竹管弦,洗去的是男人的尘,困住的是女人的魂。那男子道,怜儿,我不必你来可怜。小歌姬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洒脱,在这洒脱中,她的伪装,她浓烈的脂粉气迅速脱去,现在,她是一个叫怜儿的姑娘。怜儿,是她爹妈给她起的名字,可惜,爹爹妈妈都不在了。
你们真的能让我离开星月楼。那相公,我以后都跟着你好不好。她有些不相信了,殷切切得望着那个男子,等着他肯定的答复。
男子楞住了,他有些尴尬,有些不知如何答复,双眼望向自己的刀,让她们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我,我是,他本来想说,我是有妻子的。可他的妻子,他连面都没见过,兴许,早就另觅良人了。
长屿笛对准了他的心口大穴。他摇了摇头,道,你根本就不懂长屿笛。
是吗?肃玉反问。
她左掌从左向右划过,屏风后的铜镜碎裂,碎片散了一地。碎片倒映此间光景,斑驳陆离,红色的胭脂,白色的纱,绿色是窗外探入的柳。
长屿笛在我手中,即便长屿笛不在我手上,我一样能让你束手就擒。肃玉信心十足,这个人,不过浪得虚名,她都赖得去想这个男子的名号是什么了。
长屿笛没入了他心口半寸,心口血气倒涌,几滴血滴溅在刀囊上,刀囊上的人脸,更俊俏了。我也不是存心为难你,如若你有妻子,就不该来此处。如若你要娶这个叫怜儿的歌姬,就不该这般犹犹豫豫。肃玉犀利的眼神望向小歌姬。
我说,我说,小歌姬取下饰物,除下星月楼华丽的外衫。她将衣衫撕得粉碎,我把这星月楼的衣衫,丢了,就不是星月楼的人了。长宁先生的屋子,离这不远。我这楼下有个暗道,直通长宁先生的长宁阁,这本是妈妈为了,为了监视长宁派人造的。那个造暗道的工匠,喝醉了,就把这事儿说给白鹭听了,白鹭告诉了我。
她眉间心田,全是那个男子,不住得看向他,又爱又疼又伤心。
暗道怎么打开,肃玉的长屿笛不放。
我给你们打开。小歌姬捡起地上断了的琵琶,在廊柱上重重得敲了几下,地板张开,是一条船。小歌姬忙不得道,你们蒙住脸,呼喝一句,湖中影,心中泪,眉间愁绪藏不住,案前酒一壶,星月伴舞。若有人回答,终究。你们回答,一抔黄土。自有船夫引你们去。
肃玉抽出了长屿笛,男子胸口涌出一片血,染湿了衣衫。
但肃玉和暖暖已坐入船中,道,以他的修为,不会有大碍,都是些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