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越来越凉,另一只手,越来越烫。“好啊,我们一家人,永生永世都是一家人。”她脸露笑意,唱着他们都喜欢的歌
“人生何须觅玉笏,撷歌就花与山柔。庭院炊烟疏,蓬门霜华孤,荣枯几行,碧绿银朱。”
歌声时轻时重,她放心不下他们的容若,他刚出生,便没了爹爹妈妈。
潇湘呼喊着梨嫦,她们第一次见。梨嫦的苦,梨嫦的乐,她似乎都亲身经历了一番。
行舟将他们两人并肩睡在竹筏上。肃玉解下粮油担上的红绸,覆在两人脸上。江城的习俗,以红绸向新生的孩儿贺喜。想不到,成了他们黄泉路上的一缕红纱,伴着他们,走向另一世。茅旭章泪水止不住,他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为何破不开灵山神功对彻明的桎梏。梨嫦本就体弱,这辈子受了很多苦楚,她知道彻明离开了,心脉也就衰竭了。
长孙未平抱着孩子,孩子还在睡着,他不知道自己经历了这许多许多的刻苦铭心。
“我妻子去世的早,只有肃玉一个女儿。这孩子名长孙容若,是我长孙家的嫡长孙。”
山,和水,在长孙未平心中,镌刻出轻快明媚的身影。
肃玉悲彻明,梨嫦的离去,恍恍惚惚。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溪水中,失去了颜色“梨嫦姐姐,我一定好好照顾容若。他一定平平安安的。”
水中伸出一截竹篙,搅碎了肃玉的影。肃玉抓住竹篙,这竹篙下,藏着一个人,他被肃玉拨了上来,跳到了竹筏上。
“你是谁?”“我是谁,我说了,你也不认识。”
是个比暖暖还小的孩子,未行冠礼,只用一条珍珠蓝宝发带系着。柔秋色的衣衫湿透了,双眼中显露出聪慧的神色,不是坏小孩的模样。他将鼻翼上粘着的一条小鱼放回溪水中,念道:“你回家吧,你离了水,会死的。”他轻轻运功,周身雾气缭绕,衣衫上的水迅速向下流淌。
“你不说,我也猜到你是谁了。你是拙朽庄的小公子,号什么,字什么来着。”肃玉扳着指头,“叫做苏廉。”
“你们家还叫一任江花臭呢!我们家叫做藏拙庄,苏廉是我祖爷爷,我叫做哲弋。”孩子没什么心思,也许只是与肃玉玩闹。
“你藏在水里做什么?“
“这溪水是你家的吗,我不能藏水里吗?”
长孙未平与潇湘,暖暖,容若,茅旭章也上一竹筏。几位农人在另一竹筏上。
“我们要走了。”肃玉指了指正在撑筏子的行舟。
“那我也走了,再见。“哲弋伸手与几人告别,筏子上的绑着的粗绳突然裂开,两条长竹向左右散了开。哲弋没有站稳,一只脚已掉进了水中,半个身子摇摇晃晃。
肃玉伸手去拉他的右手。
哲弋向上一斜,带着肃玉点上行舟的竹篙高高的一头。
哲弋轻功比长孙未平都了得!
肃玉没有可借力的点,她若是跳下,哲弋不松手,又不与肃玉相同方向发力。她比哲弋更重些,下坠之力会将孩子摔进水中。
长孙未平挥掌时,孩子向后一转,右脚踢中了竹篙,竹篙明明还在行舟手中,却向后撞向长孙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