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家。”
“原来是肃玉姑娘的家。”
“是,你想家吗?”
“我只有一个人,家就是那几间土胚房。”
“那也是家,是没有别人打扰的地方。”
“我若是没人打扰,便是没有了渡河的人。打扰我的,都是渡河的人。”行舟摇了摇头:“那也算不得是打扰我的人,他们都是风雨中,晴空下的过路人,从此岸去往彼岸。”
潇湘和长孙未平抱着容若,守在彻明和梨嫦灵前。容若吃了牛乳,时而哭哭闹闹,时而安安静静。
“长孙肃玉,我和你说阿修的事,你怎么又去同这位大哥问东问西。”哲弋嘟了嘟嘴,“我自己能走,不用你们送我回家。”
溪上的风,泛起一丝丝凉意。
虫鸣,蛙叫。
行舟说已到在水河了,
河的彼岸,长孙家人,早早等候着。
哲弋双手背在身后,对肃玉道:“肃玉姐姐,我真的给你变个戏法。”
“你要变个什么戏法?”
哲弋手中现出一支竹篙的,他轻轻一叩,竹篙漾成一团碧绿色的风,琉璃灯灭了,偏偏树影遮住了月亮,在水河上,一片不见轮廓的黑。
容若睡得沉,不知大人眼里的黑与白。
“爹。”肃玉猛然发觉自己到了一处河滩上,几个稻草人在远处,像偷懒的守夜人。
“哲弋,你带我去哪里。还有他们怎么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这沿路我置了几处柔丝,我们依靠柔丝,自然跑得快。”哲弋拉着肃玉衣角,柔丝的声音,几不可闻,荡得很高,比江城塔还高。
“你放开我。”肃玉手腕触到一点细细柔柔的线,想来就是哲弋说的柔丝。他何时捆住了自己?这弋笑声里透出得意和嘲讽“我怎么会乖乖在你们的竹筏上,我说带你去一个地方,必定带你去一个地方。不会伤害你的。”
夜渐渐深了,两人到了荷塘镇。荷塘镇上酒家林立,笙歌艳舞。
“你这小孩,怎么牵着个漂亮姑娘的衣角。”
“她是我姐姐,我爹爹让她嫁给一个有钱人的花花公子,我和姐姐要去找外公说理。我们没有哥哥,只有姐弟。”
不及肃玉分辨,哲弋嚎啕大哭。醉酒的人,似醉非醉得打量他,大致都觉得他说得不像假的。
“你们外公在何处?”
“在嘉兴城。”
“我这有两匹马,借你们姐弟,到了嘉兴城,你们将它们交给秀娘客栈那个丑婆娘就行。”一位商贾牵过来两匹马,哲弋接过,千谢万谢。扶着姐姐上马,两人策马而行。
“肃玉姐姐,我点了你哑穴,你太机灵,肯定不会乖乖跟我走的。”
肃玉想着:“你现在点我哑穴,我到时也点你哑穴。这孩子内力随着柔丝压到我穴位,我竟然都没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