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几天了?”
“就昨日到今日,这还不到晌午。”
“这不知是哪个王八暗算我,暗器是我和律辰比剑时,从脚底刺入的,这毒药毒性不大,但会让人昏睡。江湖骗子的伎俩。”箫错将自己赤脚横在膝上,指着一处小孔:“就藏在那些绿草中,这人狡猾就狡猾在,毒药叫做茉莉伽罗,来的快,去得也快,现在叫神医来把脉都查验不出。”
淅儿指着竹架上几个瓷瓶,瓷盒,“这些都是他们的医者留下的,他们给你把脉,根本没查出有毒,都当你是气血虚弱,与律辰前辈比剑耗尽了内力。律辰前辈还输了好些真气给你。”
窗外,假山,花窗下,嬿娘缓缓而来,她身侧的女子正是莼懿。嬿娘扶着莼懿,“箫错就在里面,他从我们这,吃了两次败仗,不敢造次的。”
“说谁造次?”箫错不是不承认败了,是不喜欢造次两字。他顾不得穿上鞋袜,拍手在板壁上一点,穿过敞开的窗户,凌空一横,先点水中石蛙,又点嬿娘,莼懿发上步摇,稳稳坐在桥上的两只石狮之间:“你们两个来了。我败了,我毕竟和你们两大高手打了,输得光明磊落,也不是输得难看。我若是赢了,你师父的脸还不得去长江黄河洗洗了。”
他点嬿娘,莼懿步摇时,又快又柔,在两人掌风聚起时,又适时收力,即便不收力,她们也根本避不开,若是再重点,步摇就会刺穿两人颅骨“我可不能真的打女人,要打,也是先写个战书打。”
嬿娘向前一步,伸手一抓,抓住箫错两缕长发“你竟敢无礼,看你平时穿得像个世家公子,原来这么放纵自己。”
箫错是可以避开这一抓的,但是他若一避,这两个石狮子中的机括就会弹出,他和嬿娘会一起跌入水中。他刚坐下时没有觉出机括,嬿娘这么一抓,他左肩一碰,立时觉出了异常,索性不动,任由她抓,反正伤不到要害。若是被她扯断断几根,就放几根毛毛虫到她衣衫上。
“我不跟你争,你来找我做什么?”箫错环顾四周,寻找突破口。
嬿娘松开箫错长发,对莼懿道:“夫人,你认识他吗?”
“这谁啊?你们双眸一样,你姐姐吗?”箫错并未认出莼懿,当日隔得太远,没有看清容貌,况且,她与当日穿着完全不一样。当日是当家主母的打扮,今日是英姿女侠。
嬿娘道:“我叫她夫人,她可能是我姐姐吗?是我们庄主夫人。”莼懿伸手在石桥栏杆上轻轻一抚,关掉机括:“我是莼懿。我自然认得你,是你当日协助那位女贼,女贼这才打翻了玉壶灯笼。”
“箫错,你还有什么话说?夫人都说了,是你。”嬿娘有些不相信,但莼懿如此肯定,她尽管疑惑,怒气已聚“敢暗算夫人的,就是把我当敌人。”
箫错跳了下来:“什么女贼,我刚路过那,看清时,你们的人已在救火了。是你们自己让我们两个人,不要靠近的。”淅儿沿着廊桥,弯弯绕绕,这才到箫错身侧。
莼懿看到了淅儿,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衫,并不适应,步摇不断拍打后背,她局促不安。“这张脸,怎么一点都没有老?”莼懿蓝色双眸中,流露出鄙夷之色:“你,你怎么,怎么还能安之若素?”几滴泪在她眼眶中打转:“我们都在尘世浮浮沉沉,浮萍落霜,你倒是在自己的桃源,茶香月浓,竹倚琉璃。”她完全没有了从容,文雅,恬淡,往事牵牵缠缠,又黄了菊花。
茶香月浓,竹倚琉璃,箫错,淅儿,嬿娘完全不知其意,嬿娘从不相信箫错会做坏事,到更不相信莼懿会如此无所顾忌身份。
箫错想起楚芷茜,猜到这个莼懿与楚芷茜也有过节:“她是淅儿,十八岁,我看着她长大的。”
“淅儿,你爹和你娘呢?”莼懿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找箫错的。
淅儿手中还握着箫错鞋袜:“我娘说我爹早就过世了,他以卖茶为生。我娘前几年病死了。”
“你娘叫什么?”
“我真不知道,她有个竹根茶盏,与她同赴黄泉,说上面的诗句里是她的名字,可是我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什么诗?”莼懿手心掐住腕上一串佛珠。佛珠互相挤压,一路竟然嵌入另一粒中。
“是古人的诗,阶上梧桐秋,雨落白鹭洲,佛寺无忧,一声钟,一声哭。”
“梧桐,白鹭?这可以是人名。”莼懿猜不到因果“我让律辰修书给少林方丈,请他出面寻你父亲冷夜先生,再带你回家。”
“你写,我老头子离家好几年了,我都不知道他在哪。他来了,你们有什么诡计,还不是马上破了。”箫错按照庸尚叮嘱,绝不透露冷夜丧事。不过这下他更无所谓,坚定曦宁山庄糊涂虫当家,武功高的不一定就见识远。“我看你,到时如何收场。”
莼懿无所留恋得拂袖离去,远远传来她的声音:“嬿娘,你告诉箫错,我们曦宁山庄是曦宁山庄。”
淅儿将鞋袜放在萧错身前地上:“你快穿上。”
箫错叫道:“这儿的人连脸都没有,我没穿鞋怎么了,白脸对赤脚!”
嬿娘指着稍远处几位仆妇:“淅儿,你们先在此几日,有什么需要吩咐那两位姑姑。”她去追莼懿。箫错一侧身拦住她去路:“你在这混到什么职务了?不像个无职的。到底是什么目的。”嬿娘指着箫错赤脚:“我是姑娘,为你好歹有些收敛,行不行?我师父名讳笺乐,因我外祖家有莼言族血脉,莼懿夫人常常与我说家乡话,家乡事,我们便熟络了。不过我是踏踏实实的,从未央求过莼懿夫人给什么便利。我就是寻常弟子,早起习武。”
“还有你们两个别想着逃,我们庄上藏龙卧虎,你如何打得出去?”
“行,行。”箫错满不在乎,指着淅儿:“淅儿在,哪里都是安心之处,况且有吃有喝,又不要钱,开心。”
“安心是吧,那你就在此安心。”嬿娘气呼呼的,瞪了箫错数眼,跑向远处。
淅儿又催箫错穿鞋袜:“嬿娘妹妹,其实对你挺好的。”
“好什么,胡搅蛮缠的,这个莼懿到底要搞什么?”他想起老头子说要当心曦宁山庄,老头子果然料事如神,这地方肯定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