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图纸,奔赴娱乐场,装修已初具雏形,正在往里补充家具,小柱子带着工匠吃喝拉撒都在工地。
为了犒赏工匠,素梅一早就准备好了四样炖大菜,车夫搬上马车,途经招募兵士点,她探出头来,擂台上正热火朝天。
她急得让车夫靠边,跳下车,挤进人群,哎哟喂,两个精瘦的汉子在台上蹦来蹦去,跟耍猴似的,一人胡乱出着拳,一人胡乱蹬着腿,台下人的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年头,骗饭的比干活的还多。
她悻悻地挤出人群,不意,瞥见在连珠楼白吃白喝的四名汉子,抱着双臂看着台上耍猴。
她挤过去,冲彪形大汉挤挤眼睛,竖起拇指指指擂台,“爷喝饱了吃足了,要不要上台消消食?”
“消食的地方多的是,用不着上这破烂台子丢人现眼,”彪形大汉不屑地带着三名随从穿进了巷子,眨眼功夫,人就没影了。
墙上白纸黑字,写得天花乱坠,她从头看到尾,气得一把揪下来,撕个粉碎,这些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就算写成杜诗也没用处,还不如来点简单粗暴的:吃饭管够,一人当兵,全家不饿。
她让招兵的小头领就喊十二个字,小头领苦丧着脸说,“王家的军且不敢打包票,谁信呀?”
“我凌家垫底。”
“凌家的店铺生意是不错,但也包不了圆。”小头领说的是实话,她欲言又止,嗳,自己怀揣圣上偷偷摸摸给的五十万两现银,但是摆不上台面。
没正正经经的大将,招兵没谱。
她这时想起五王爷的好,若是五王爷的大名往招兵纸上一贴,估摸男人们一窝蜂涌上来了。
那个臭男人,还是有点用处。
想起他,她的心里涩涩的,他对自己也处于游离状态,说来说去,有了凌湘湘,自己想与他做一对平凡夫妻,此生无望。
中间夹一个女人,本就恶心,还夹着凌湘湘,更是恶心到了极点。
她郁郁地坐上马车,刚出巷子,恰遇明家出殡,清一色的素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举着幡打着旗,满天飘着白花花的冥钱。
一枚带着孔眼的完整冥钱飘进马车,她吩咐车夫靠边让路,等殡仪队过了,再赶路也不迟。
送丧的人之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孝子如此之少,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难道平日里涎着脸认亲的大臣们都躲了?
也难怪,明大人的子嗣在朝中并不显赫,如今明大人去了,明家的显赫也就到头了,见风使舵的朝中官员已另傍大树,哪会来凑明家殡丧的热闹。
若是明家老太太去世,估计又是另一番风景。
想当年,凌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府中稍有动静,那也是熙熙攘攘的来人,门槛一年都换好几回,自从凌相爷去了,凌家的门槛安然无恙,以凌不菲的本事,这门槛能保一辈子。
她满以为至少要等两个时辰,谁知,一炷香的功夫,送葬的队伍也就见尾了。
车夫扬鞭驱马,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冥币,嗳,世上谁知有没有灵魂,有没有奈何桥,这些毫无用处的冥币浪费的是人力物力。
车夫想送点热乎乎的饭菜,改走小路,颠簸地走在深巷子,这条街目前还很年轻,可她知道,这条街最后成了不可多得的老街,自己曾在课余来深巷淘宝贝,喝年代久远的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