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爷灰土灰脸地看了她一眼,她下意识地取出手指,从高中体育课就养成一个坏毛病,一遇到难题或者有心事,就蹲地上啃手指头,啃得指甲都用不着指甲钳。
凌湘湘拿着手绢捂着鼻子,不停地用手挥摆着面前的空气。
梅红的眼睛肿成了桃子,郁郁地站在凌湘湘的身边,从早搬到晚,一小堆旧物,凌湘湘看也不看一眼,仿佛她不是凌家人。
兴许,她对凌家也并多少感情,不过一个姓氏而已。
凌潇潇蹲在地上,确实没有什么用处。
母亲的小铁盒已经锈迹斑斑,看样子,也不是装什么宝贵的玩意儿。
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个小铁盒,心中一动,抱起灰朴朴的小铁盒子,怎么抠也抠不开。
五王爷帮她打开,一串黑不溜秋的珠子,根本就看不上眼。
她摸着圆溜溜的珠子,至多就是石头打磨成的,母亲虽然不受相爷父亲的宠爱,但好歹也是相爷夫人,怎可能对一串石头珠子如获至宝?
她逐个摸着石头珠子,凌湘湘捂着鼻子走到她跟前,“快一点,捡好了,就回官家客栈,荒山野地有什么好待的。”
她不理不睬地玩弄着珠子,凌湘湘也蹲下来,附在她耳边阴阴地笑了一声,“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不得宠吗?你母亲是那边的贱人。”
她瞪着凌湘湘,凌湘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知道父亲为什么要下死狱,因为你母亲的身份暴露了!”
“出卖父亲,还要不要脸?”
“大义灭亲。你懂吗?”凌湘湘厌恶地瞪着她,“为了你们三个人,要拖累凌家人,父亲愚蠢,我不蠢。”
她怎么不疯呢?
凌潇潇喜欢看她疯的样子,至少疯的时候还像个人,不疯的时候比魔鬼还可怕。
聘请的工头来报,逐一找出五十一具残骸,唯有以家庭为单位包成一个包袱。
梅红跌跌撞撞过来,包袱上歪七扭八地写着她家的地址,还有醒目的两个大字:2人。
梅红抱着骨头包袱号啕大哭,凌湘湘不耐烦地说,“节哀顺变,你哭他们也回不来,还是快一些去葬了,今晚要赶着去官衙客栈。”
“她家绝户了,你能不能积点德,”凌潇潇故意往梅红心上戳一刀子。
凌湘湘欲言又止,狠狠地瞪了一眼凌潇潇,带着丫头扬长而去,梅红跪在地上向凌潇潇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抱着包袱蹒跚着走向野地。
她暗觉不好,叫小三子跟上。
傍晚,工头们在野地里挖了一些大坑,以家庭为单位埋葬了掘来的骨头,小三子搀扶着梅红从野地里回来,梅红的头上缠着一块白布,鲜血浸红了白布。
小三子说,梅红埋了家人,就触碑寻死,幸亏小三子眼疾手快,攥住了她的衣裳,只碰伤了脑袋,性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