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缓缓落地,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是一处人族的聚集地。
烟雨朦胧,昏黄的油灯挂在路边上,倒是添了几分孤独寂寥之感。
天踱步在这湿漉漉的青石小路上,任由微雨打在脸上。
天深吸一口气,未曾说话,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打着油纸伞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碰了碰天。
天诧异的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声音柔美,甜甜的笑着,道:“这位官人,江南的雨天就是这般湿润,莫要染了风寒才是。”
天谢过这女子好意,便接过了这油纸伞。
但这雨伞和天的手一接触,天就愣在了原地,瞬间,泪水从天的眼眸中流了出来。
那女子寻得空档,正欲动手,随着泪水落地,瞬间天崩地裂,那处村子以外的地方崩塌凹陷。
“呵呵,竟然失态了。”天很快从回忆中醒来,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怎的。
看着如此威力的泪水,那女子慌张起来,以伞为剑,指着天,道:“你是谁……”
天是不叫天的,他无姓无名,自己父母也不知是谁,自己只是被抛弃掉,丢在死人坑的一个累赘罢了。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将自己拾回观中,给他起了一个名叫一。
那老者自然成了自己的师父,相比较而言,天更是愿意称这个老者为父亲的。
“小一,饿不饿……累不累……莫哭莫哭,师父给你捉了一个蚂蚱……啥?死了?没事,下次师父给你用稻草编一个给你玩,那样才耐用的。”
长久没有安全感的天似乎在这家道馆有了安全感,甚至有了家的感觉。
人之初,性本善。在没有生存危机下,天的善心终究还是塑成了。
一,也就是天,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中,生活了五年,这五年可以说是自己活的这数十万年来最为惬意的几年。
八岁那年,天所在的道馆轰然倒塌,自己亲眼见到自己视做父亲的师父被掏心挖腹,那无神死寂的目光令天无法忘记。
“小一……快跑……”这句话天并没有听到,天的奔跑完全是处于极端恐惧中的。
一个幼儿岂能逃过刻意来此的仇家。
天至今也忘不了那个戴着黑铁面具的男子,也忘不了自己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此子根骨极佳,体魄似乎也是有些来头的……”
随后天的脊髓被抽了出来,抽掉脊髓的天身躯像一只小猫一般,不只是柔软,没了脊髓的支撑看起来也变得小了起来。
回想很多,不过时间就一瞬。
想到这里,天不由苦涩的笑着:“似乎我这辈子就是贱吧,或许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命数吧!”
天极速清醒过来,不过不是他神智一直处于清醒,来把他从沉迷中给拉了过来的,而是后面的事情太苦了,天已经不敢去想了。
天捏着那油纸伞,那油纸伞一节一节的碎裂,到最后化为齑粉。
受到反噬的白衣女子吐了一口血,瘫倒在地。
天也不理会那女子,向着村庄走去。
天停在路边的小亭子上,缓缓的坐下,背对着殇,泪水四流,竟分不清天脸上的水是雨水还是泪水。
殇摸了摸天的脸颊,道:“大人,如果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些的。”
天颓唐的摇了摇头,道:“殇,我突然有点不想去努力了,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到头来似乎仍避免不了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