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的公西辞更是不满至极,冷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李远宁听到的程度。
温予怀侧眸望向公西辞,关心道:“公西侧夫可是身子不适?”
“若是身子不适,还是先回府歇息一二?”
公西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瞥了温予怀的样子,讽道:“不过是觉着可笑。”
赵沉玉扶额,借着袖子的遮挡,回头瞪了公西辞一眼。
公西辞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李远宁此时靠了过来,担忧地按压着赵沉玉的太阳穴,问道:“殿下可是身子不适?”
太阳穴处的按摩不轻不重,恰好的舒适,熟悉的指尖肌肤,让赵沉玉一愣,转而摇头道:“我无事。”
公西辞看眼前二人深情对视的模样,心中的嫉妒愤怒将要喷涌而出。
最后,公西辞忍无可忍,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外边透透气。”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温予怀看这景象,也心中酸涩,不愿留在殿内,当即按下赵沉玉要站起的肩膀,柔声劝道:“我去吧,殿外寒冷,殿下莫要着凉了。”
说完,温润一笑,施施然起身向着公西辞离去的方向走去。
温予怀的性子温润又不失理智,他也未曾与公西辞起了什么冲突,因此赵沉玉瞅了一眼,便安心地坐回的位置上。
底下众人自是见到这番争斗,史官提着笔,犹豫着要不要记下这损毁五殿下形象的事情。
最后出于职业素养,史官提笔写下:元宵宴席,五殿下后院略有纷争。
旁人瞧见了,看着李远宁像是最后的胜出者,但余九安和李兼济最是清楚李远宁的性子。
没多久,余九安身边的侍从便躬身弯腰,俯身附到李远宁的耳旁,低语几句。
李远宁稍一点头,坐直身为难地望向看向赵沉玉道:“殿下……”
赵沉玉颔首应下:“你去吧。”
李远宁起身,同余九安的侍从一道出去。
转眼间,赵沉玉的身边便一人都不剩下了。
底下的人端着酒杯跃跃欲试,数双期盼的目光看向上边孤身一人的皎洁女君。
满室的通明昭昭的萤火,竟然都没压过赵沉玉垂首时无意滑过的目光。
当下有人坐不住了,想起身敬酒,但又唯恐过于莽撞而失了礼数。
赵沉玉别开眼,恨不得起身告退回府,但那三人都未回来,赵沉玉也不好丢下他们直接就走;赵沉玉也愿离开殿内。
底下那双双晶亮的、如狼似虎的眼睛,赵沉玉想,自己前脚刚离开,后脚只怕会被人立马截住。
余光瞥向下面,只见底下俊雅的公子们或握、或捧,或把玩着酒杯,赵沉玉思索一番,干出了一件惊掉众人下巴的事情。
她将桌上的美酒佳肴推到一旁,叮叮当当的声音,引来了旁人好奇的注视。
赵沉玉清出一片位置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和一支碳制成的铅笔。
然后,在众人饮酒赏舞的氛围中,低头认真地写写画画起来。
赵沉玉的一举一动引人注目,看她如此,殿内一时间除了丝竹之乐,再无旁的声音。
微妙的情绪顿时蔓延开来,众人惊愕地看着赵沉玉。
赵归安轻咳一声,赵沉玉充耳不闻,但台下的朝臣们却是会错意,又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殿中间的舞男们也重新起势跳了起来,只那转身时缠绵地滑过赵沉玉的目光中,哀怨涟涟。
程衔青目光柔和,嘴角扬了一瞬。萨满日乐也抬眼望向赵沉玉,粉唇抿得紧紧的。
感受到那些炙热眼神少了许多,写写画画的赵沉玉才松了一口气,真正地投入到其中。
没多久,温予怀身边的侍从便到了赵沉玉的身边,低声请道:“殿下,公西主子有些……温主子很为难。”
其中未尽之言,赵沉玉已然了然,她先是细细打量了这侍从一番,确认是熟悉的侍从,才叹了口气,起身与他离了殿内。
殿内,数位公子低语,众位侍从正默不作声地退下之时,上首传来不轻不重的酒杯叩桌音。
抬眼一看,赵归安正眼神淡漠地望着他们,眼中含着隐隐的威慑。
这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昭明帝。
咬了咬唇,数位公子无奈地将自己侍从召回,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
真可惜……
赵沉玉跟着侍从到了一座宫殿内,一路上来来往往者数众,见了赵沉玉俱弯腰俯首行礼。
见到这番热闹的景象,赵沉玉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到了宫殿中,侍从停在门外,犹犹豫豫地看了看赵沉玉,畏缩道:“公西主子的脾气有些暴躁,殿下您……”
赵沉玉一听,心下警觉,直接扭头就走。
开玩笑,府上的侍从无论什么境地,哪怕此刻入侵将刀架到他们的脖子上,他们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赵沉玉接触的机会。
赵沉玉走没几步,后背肌肤陡然一阵寒栗紧缩。
长久的训练下,让赵沉玉警觉地向后一扑,躲过了后边袭来的掌风。
来者浑身黑衣,只露出一双惨白的眼睛,如鬼魅般,紧盯着赵沉玉的颈后,追上来后,毫不犹豫地抬脚瞪到赵沉玉的脖颈后。
赵沉玉立时翻滚,躲过这狠毒的一脚,才站起身,后颈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是大脑的昏沉,眼前陷入黑暗之中。
后边的侍从立即上前,伸手接过昏倒的赵沉玉,万般怜惜地用手描摹着赵沉玉的五官,慰叹道:“殿下,我也不比公子差,为何总瞧不见我?”
“殿下可真专情。”
侍从念及被人绊住的温予怀和公西辞二人,利索地将赵沉玉打横抱起,走进宫殿之中。
鬼魅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紫宸宫。
他一进去,立即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复命:“主子,五殿下已送往殿内。”
昭明帝坐于桌前,左手边是略微发黄的《大安月报》,上方的版面正是张县令案情公布。
月报被昭明帝随意地推到地上,转而放下自己手上的玉碗,她闲散地捻起一颗白色棋子,啪嗒一声放到了棋盘中。
“下去吧。”
对面的周正女君捏起一颗棋子,随意地放置到棋盘格中,忽而笑道:“陛下这般做,那几只老狐狸起了火,我可难以应付。”
昭明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爱卿手掌西南边塞的二十万大军,如何难以应付?”
“哪有二十万?”周正女君郁连笑了笑,“这不是献上了十万?”
“陛下也知,我不似陛下,膝下女儿杰出众多,我只一个儿子能上得了台面,但这方面也是山月没用,还要他老娘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