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辞思之如狂,抱着赵沉玉就要转身上马车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长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公西辞转头,春分正站在一旁,看似恭敬实则强硬地低头行礼道:“公西侧夫,殿下尚有要事。”
话语间,春分还小小地挪了一步,挡住了公西辞去往马车的路。
公西辞眉头一皱,脚下不耐地踢了一下,看着眼前妩媚艳丽的内侍,公西辞杀心顿起。
杀了他——
杀了这独占了殿下数十年宠爱的人——
该死的、卑贱的蛆虫……
春分低垂着眼,视线中只见赵沉玉玄黑色长靴,心中寂寥,对面前腾腾升起的杀气视而不见。
此时被杀了也好,殿下便会永远记着他了。
而不是现在如一个透明人般,入不得殿下的眼,上不了殿下的榻。
春分不敢勾引殿下,怕如寒露般被遗忘拘束在后院。
还不如内侍的身份,日日可相见。
公西辞的手掌一紧,握紧赵沉玉的膝盖和胳膊,眼中幽暗深沉,心中炙热翻滚。
杀了他吧——
杀了这些占据了殿下全部心神的该死的家伙——
就在心中念头越发幽暗之时,公西辞后脑勺猛然传来一阵疼痛,当即眉毛一扬,正要发火时,公西辞低头瞧见赵沉玉清澄的视线。
盈润的眼眸望着他,冷静内敛,无一丝一毫的愠怒。
“放我下来。”
赵沉玉这句话一出口,公西辞后背立即起了鸡皮疙瘩,心口一紧,忙不迭地将人乖乖放下。
赵沉玉一站稳,抬眼盯着公西辞,“屠遍天下人?”
“还起了杀心?”
赵沉玉的眼中失望到极致,冷淡道:“在公西府的那几个月,你的礼度修养是半点没改变。”
“你阿兄身上的大义你是未曾学到一星半点。”
公西辞越发慌张,明明皎洁辉白的面容近在咫尺,却又远遥千里。
尤其是听闻那公西府和阿兄几个字,更是触动他敏感的内心。
赵沉玉还正要接着往下说时,就见面前五官面容精美绝伦的青年嘴一瘪,曜石般的眼眸滚落一颗颗泪珠。
赵沉玉惊呆了。
公西辞哭着揪住赵沉玉的袖子道:“殿下是又要把我送回去学规矩吗?”
“阿辞知道错了,阿辞不要回去。”
“阿辞不要见不到殿下。”
说着说着,公西辞哭得越发汹涌,抬手抓着赵沉玉的手掌,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面上挥下。
“啪——”
清脆的响声唤回赵沉玉的神智。
公西辞白嫩的小脸上,一个红肿的掌印浮起。
赵沉玉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掌,低头一看,果不其然,红了。
掌心真疼——
“殿下……”小小的呼唤声起,赵沉玉抬眸望去,公西辞像是被人摧残过一般的狼狈,眼眶深红,面上掌印显眼,泪痕满面。
但这更让人想在这精巧俊美如娃娃的男子身上施暴。
想看这往昔骄傲耀眼的青年,白肤潮红,发丝凌乱湿透,衣襟大开地躺在榻上,神情污糟不堪地向人哀求着,彻底崩溃腐坏。
或者说,此时的公西辞距离这个状态仅一步之遥了。
新婚甜蜜尚未享受多久,便从天堂跌落地狱。
先是被赵沉玉送回去学规矩,耐着几个月的寂寞渴望,好不容易被接回来了,但殿下又一直投入于国事。
此时能看到殿下,尚且能忍耐一二。
但后来殿下又去了扈州,被擒,好不容易见到人,殿下又是拖着病体去处理国事。
回了京,殿下还拿他与阿兄对比——
殿下,百姓民生便是如此让你着迷吗?
若是得不到爱的注视,那让殿下恨到极致,是不是也能看着他?
殿下,再不看看他,再不陪陪他,他真的快坏得彻底了。
眼前青年的神情越发癫狂浑噩,让赵沉玉迷惑到极致。
她细细回忆了一番扈州之行,除了被她毫不留情赶走的郁山月外,便再没接触其他旁的男子,只是沉迷于扈州事宜。
这公西辞的这番模样,活像是她出轨了一般。
还是说——
赵沉玉难以费解地打量着公西辞。
这人疯到嫉妒大安百姓?
这不能吧?
她的大事可还没结束,公西然还没退下,公西辞不能发疯。
赵沉玉当机立断,拉下公西辞的脖子,抬头予了公西辞一个深吻。
一吻结束,公西辞愣愣地抚上自己红肿的唇,呆怔问道:“殿下……”
赵沉玉抚慰性地摸了摸他的头,“近日事忙,是我忽视你们了。”
“但我确实忙碌,你且先在房中等我可好?”
公西辞被赵沉玉主动的亲吻而搅乱了思绪,此时心中只炸开了花,听闻赵沉玉这般说道,当即眉眼飞扬,撒娇道:
“那殿下要早些回来。”
赵沉玉软着声将人哄走后,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后院剩下的人,应该是没这么疯的了。
李远宁温予怀二人识大体,宋然心思纯洁至极,寒露这路痴也乖巧胆小。
唯独寻叶和长忆这两人要注意。
寻叶没了权势还可放放,但长忆可是还掌管着天下耳目。
赵沉玉叹了口气,在书房处理完事情,便去了公西辞的院子里。
这一去,可是传遍了五皇女府,让其他的几人心中无端生出了期盼。
今日去了公西辞的院子,明日是不是也会来他们的院子?
赵沉玉不知道这些在想什么,只是进了公西辞的院子,最后还是被他纠缠着去了他院子的书房。
进了书房,书桌、书架、软榻上,若不是赵沉玉拦着,他还准备背靠窗框上去了。
他还大胆地拿了时兴的颜色话本,柔喘低吟,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念着,赵沉玉捂了几次嘴,都不肯停下,直言要念殿下最喜爱的东西,让殿下记住他。
赵沉玉面红耳赤羞到极点。
她是喜欢话本,但她不怎么看这种话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