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姑娘别急，这件事老奴本来还想去寻你问一下的。”

墨灵犀愣了愣？寻她问一下，什么事？

听周管家这么说，墨灵犀便没有急着离开，随着周管家一同走进了书房。

“启禀殿下，车夫老白在府中自尽了。”

什么？！墨灵犀大惊！老白……那个忠厚老实的车夫，他怎么会自尽了？！

白九夜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周管家叹口气：“唉，前几日老白向府内告了假，说城外庄子上的侄子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老白要回去看看，府中管事给了老白七天的假期，可是到今天已经第十天了，还没见老白回来点卯。刚刚管事去老白住的屋子里寻他。就发现老白已经吊死在房间里了，看情况，至少死了三四天了。”

墨灵犀一把拉住周管家的衣袖，焦急的说道：“带我去看看！”周管家看向白九夜，白九夜微微点点头，周管家这才在前面带路引着墨灵犀和白九夜等人一道去了老白的屋子。

白九夜虽然为人冷清，不过对府中的人并不苛待，像老白这样，从白九夜出生就在府上伺候的人，都会有一个独立的小屋子，这就是为什么老白死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的原因，如果是有同住的，必然早就发现了。

墨灵犀随着周管家穿越了好几个院落才到了下人住的院子，院子中还有一些今日不上工的家丁侍婢，看到楚王亲自来了都纷纷跪地行礼。若是平时墨灵犀肯定觉得这么多人跪她很不自在，可此刻她一门心思都是老白的事情，自然无暇顾及其他。

周管家打开老白的房门，此刻老白已经被家丁从房梁上解下来平放在地面上，为了表达尊重还盖了一层白布。

墨灵犀急忙就要上前去看老白的尸体，手腕却猛然被白九夜拉住。

墨灵犀回头皱眉看向白九夜，白九夜淡淡喊了一声：“十七。”

十七领命从房间外走了进来，直接走向老白的尸体。十七掀开白布，尸体放了三日，已经隐约有要变形的迹象，味道也十分难闻，可是十七眉头都没皱一下，熟练的给老白检查外伤，内伤。墨灵犀见状便明白，十七是在验尸，既然有人去了，她便先看看再说。

墨灵犀没有再继续挣脱白九夜的意思，可是白九夜却也没有撒开她的手。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十七才检查完，十七看向白九夜，多年的主仆关系，白九夜瞬间就明白了十七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白九夜挥挥手，十三立刻将院中的所有人都清退，整个下人院落里只剩下白九夜、墨灵犀、周管家和十七四个人。

“说吧！”白九夜淡淡道。

十七禀报到：“回王爷，老白……是自尽的！”

什么？！墨灵犀大惊，自尽的？不可能，墨灵犀第一个不信！

“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没看清楚我来！”墨灵犀说着就要越过十七走到老白面前。可是她的手还攥在白九夜的手中。

墨灵犀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拉扯力，没好气的看向白九夜，刚想开口争辩一下，白九夜就说道：“你冷静点，十七的话还没说完！”

墨灵犀一愣，然后猛地转头看向十七。

十七被墨灵犀看的一个激灵，那一瞬间他感觉墨灵犀眼神好像比王爷还要冷冽可怕。

十七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回……回王爷，老白没有内伤，尸体表面也没有防御性的外伤或致命伤，只有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勒痕斜上角度，应该是自缢身亡无疑，可有一点很奇怪。老白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的。通常来说，即便是自缢的人，也会在身体不适的时候产生本能的挣扎，一般会在脖颈留下少量抓痕，或者在指甲中留下自缢麻绳的碎屑，可是这些都没有。”

墨灵犀越听越皱眉，坚定的说道：“不会的，老白不会自尽！”

白九夜挑眉：“何以见得？”

墨灵犀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冷冷说道：“放开我，我要去验尸！”

白九夜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便放开了墨灵犀。

墨灵犀走向老白的尸体，从怀中取出一双橡胶手套，其实是从解毒空间拿的，她此刻全神贯注在老白尸体上，这种可以解释的小细节也没有在意。

白九夜看到墨灵犀拿出奇怪的东西则是眸光闪了闪。

墨灵犀带上手套开始按部就班的验尸。

墨灵犀从头到脚为老白检查，几乎没有放过任何细节，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墨灵犀还会做一个解剖，可是初步看来，跟十七说的基本无差别。老白确实是自缢身亡……

得到这个结论墨灵犀十分失落的站起身。

“怎么样？”白九夜问道。

墨灵犀摇摇头：“表面现象确实是自缢身亡，但是我不相信他会这样！”

白九夜挑眉看向墨灵犀：“为何？”

墨灵犀深深的看了一眼老白的尸体，然后叹口气说道：“老白忠心护主，十日前正是我与他在永安街分开的时候，当时我被迫去镇国将军府，依照老白的性子，在将消息告诉王爷之前，他是不会告假省亲的。更别提自尽了。”

白九夜微微蹙眉，他倒是忽略了这件事，毕竟老白只是王府的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人了，根本也轮不到他这个王爷关注。

“没错，老奴也觉得有蹊跷，老白这人在王府伺候了二十多年，为人十分和善虽然无儿无女，但是有一个侄子十分孝顺，家里侄子媳妇生了娃，怎么看都是件喜事，没道理自尽啊！”周管家皱着眉说道。

“去他侄子家问过了么？”墨灵犀问道。

周管家点头：“已经派人去了，还没回来，到庄子上一来一回至少要一天的时间。”

墨灵犀点点头，弯下腰把老白身上的白布重新盖过头顶，墨灵犀在心中暗暗说道：“白老，虽然你我只有几面之缘，但是你曾经奋不顾身的护着我，这份情谊，我记下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不清不楚的就死去的！我一定会挖出真凶，替你找回一个公道！”

白九夜看到墨灵犀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成拳，眉头皱了皱，随后开口道：“十七，交给你，好好查一下！”

十七眼光一凛，王爷说交给他，那这件事就是要暗卫去查了，不是一件简单的自杀事件了。看来王爷对墨姑娘的话十分信任，即便是墨姑娘此刻没有拿出任何证据证明老白不是自尽。

“是！”十七领命后急急退出去。

白九夜也再一次轻轻握住墨灵犀的手，试图让她松开拳头。

“走吧，后面的事，周管家和十七会处理。”墨灵犀表情有些黯然的点点头。

墨灵犀抬头看向白九夜，眼神中带着悲伤和询问。

白九夜清楚的看到墨灵犀微红的眼圈，里面噙着浓浓的心痛和愤恨，似乎死的是她至亲的人一般。白九夜很想说，这种手段的暗杀，想要查出幕后主使者十分难，有些甚至查到了，也无法将对方如何，毕竟死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

可是面对墨灵犀这种誓不罢休的眼神时，白九夜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残忍的说出实话。最后只能无奈的补充了一句：“不会让老白枉死！”

二十多年来，白九夜早就见惯了生死，他身边的明卫暗卫更是死的不计其数，其中不乏与他出生入死羁绊深厚的兄弟。可他除了心中稍许难过和惋惜之外，却也少有墨灵犀这般悲伤。在面对墨灵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似乎自己真的是冷心冷情了一些。不像眼前这个不拘礼教的女子这般有血有肉。

由于老白的死，王府的气氛一瞬间低压起来，墨灵犀也没心情再和白九夜说些其他的事，她刚刚从老白身上取了血液，现在要回到房间里利用解毒空间分析成分。

——

墨灵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午夜时分，她没有从老白血液中检验出毒素，但是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成分，这种成分是源自于一种名为蝶梦花的花粉，这种蝶梦花在空间里并没有记录，因为花本身无毒。墨灵犀之所以认识这种花也是前世从书籍中所看到的。

直觉告诉墨灵犀，蝶梦花出现在老白体内，绝对不是偶然。

墨灵犀从床榻上爬起来，想了想拿出了脖颈上的玉哨，很快孤咕咕就出现在窗口。雪鸮想要和墨灵犀亲昵一下，可惜墨灵犀此刻却没有这般心情，只是对着雪鸮说让它带孤寒城来。

雪鸮飞走之后，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那一袭黑衣银面的孤寒城就出现在墨灵犀的房间里。

墨灵犀不由得在想，这男人是不是一直就住在自己房间外的大树上啊，不然怎么速度这么快！

“叫我来何事？”孤寒城淡淡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墨灵犀叹口气说道：“这么晚打扰你睡觉我也很抱歉，不过这件事……目前只能麻烦你了。”

孤寒城听完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了：“何事？”

墨灵犀砸吧砸吧嘴，她怎么感觉孤寒城今夜的状态有些不对呢？他好像在生气啊，起床气？好吧……

“楚王府的车夫不幸遇害了，我想要为他伸冤查出死因，希望你能带我去验尸！”

孤寒城眸光一凛：“验尸？”

墨灵犀点点头：“没错！”

“这种事你为何不去寻楚王？只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吧。”

墨灵犀无奈的叹口气，皱着眉说道：“他不会同意的！”

“你又没去问过，怎会知道他不同意？”

墨灵犀语塞，这人今天怎么了？跟来了大姨妈似的。

看到墨灵犀一脸狐疑的表情，孤寒城也有点不自在，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楚王应该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说话，毕竟是他府上的人，我倒是觉得你可以问问他！”

墨灵犀大眼睛眨啊眨的，似乎有点听不懂孤寒城的话了。

“你……你没事吧？啊呀！你是不是刚刚进来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威胁你说这些话啊！”墨灵犀大惊！

孤寒城嘴角抽了抽，怎么在她心里，白九夜就是那么恐怖一个人么？

“你……”孤寒城还想说什么，就被墨灵犀打断了。

“好了好了，你到底要不要帮我，不帮的话，我再想其他办法。”墨灵犀现在心急的很，尸体存放时间越长，很多线索寻找起来越困难。

孤寒城眼眸微眯看向墨灵犀，阴恻恻说道：“其他办法？你有什么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躲过楚王府的明哨暗哨，再翻越已经关闭的城门去城外的义庄，然后再天亮之前回来？”

墨灵犀语塞，她确实做不到……

“我就是做不到才找你的呀！你这人真是的！”墨灵犀有些急。

孤寒城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好处！”

墨灵犀嘴角一抽，无奈的递过去一叠纸：“给你！”

孤寒城接过来一看，忍不住面皮抽搐。墨灵犀居然给了他五千两银子，还真是……大手笔！

孤寒城咬着牙说道：“你觉得我就值这五千两银子？”这个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了？

墨灵犀眨眨眼，她从墨元正那坑了一万一千两没错，不过扣除她给何信买灵芝草的钱，还给空间补充了一点草药，现在只剩下不到六千两了，她还想留着一点以备不时之需呢，听孤寒城这意思是银子不够？

墨灵犀抿了抿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又从枕头下面取出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

“都给你！就这么多了！”

孤寒城：“……”

墨灵犀：“真的就这么多了，不信你可以翻翻看！”

孤寒城：“……”

墨灵犀有些无奈：“要不你说多少，你开个价，我大不了先给你打个欠条好不好啊大哥！”

孤寒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我不要银子！”

“那你要什么？”墨灵犀猛地问道。

孤寒城一把将扯入怀中，猛地按在墙上，那壁咚的动作绝对说不上温柔，然后沉声说道：“如果我说我要你，你给么？”

墨灵犀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孤寒城今日奇怪的状态，她双手放在胸前抵住孤寒城的靠近，有些怯懦的说道：“你……你冷静点啊，我给你说，你要是失恋了呢，我想办法给你再找个更好的，你要是欲求不满呢，你可以拿着银子去锦绣楼啊。你想想啊，这里是楚王府，我好歹也是个预备楚王妃，而且我长的这么丑，实在不值得你为我冒险啊！冷静！冷静！”

墨灵犀心里苦啊，这孤寒城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奇怪！

孤寒城听到墨灵犀话感觉额头青筋都在跳动，她都从哪学的这些一套套的话！

孤寒城冷哼一声，退后了三步拉开自己和墨灵犀的距离，冷声道：“亏你还知道你是楚王妃，既然是楚王妃，有事就应该去寻你夫君！”

墨灵犀真是有些气急了，什么夫君不夫君的，白九夜从来没亲口说过求娶的话好不好？这孤寒城是怎么回事？故意数落自己么？

墨灵犀有些生气的呵斥道：“孤寒城，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刚刚已经说了，白九夜他不会答应的，人命关天，你如果不带我去，我现在就自己走！”

墨灵犀说完就往门外走，孤寒城见状眉头紧紧的拧了一下，最后还是一把揽住墨灵犀细腰，从窗口飞掠而出。而墨灵犀被揽起来的时候差点尖叫出声，还好及时捂住了自己嘴。

一直到了义庄之后，孤寒城才知道墨灵犀为什么那么肯定白九夜不会同意她验尸，因为……墨灵犀把老白身上的衣裳全都脱了。

如果不是孤寒城威胁墨灵犀不许脱亵裤，否则就打晕她送她回去的话，墨灵犀是会将老白脱的一丝不挂的，她必须要确认这蝶梦花是如何进入老白体内的。

“行行行！不脱不脱！你快放开我吧！”墨灵犀没好气的甩开孤寒城的手，随后从怀中取出手套手术刀一类的工具，实际都是从解毒空间取出来的。

孤寒城皱眉看着墨灵犀，她那衣襟里面有多大空间？能放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墨灵犀进入工作状态之后就完全无视了孤寒城的存在，她前世精炼的是毒术的研究和解毒的方法。对于验尸这种侧重于外科的医学行为，还是她偶尔跟着师姐学到的一点。之前给那朱少爷验尸只是走个形式便看出了朱少爷的毒，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她要——解剖！

墨灵犀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之后双眼一片冷冽清明，她缓缓朝着老白的尸体鞠了一躬。然后手法利落的划下Y字型切口，第一刀下去几乎没有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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