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内,伤员帐中,有一老兵正在坐在床板上,指着生死未卜的一伤员,缓慢说道。
“到底还是年轻了。那种时候,忍一忍就算了。”
换做是从前,这帐篷内的每一个人都会反驳他,只是这一次他们反驳不了了。
因为事实摆在眼前。
同袍被蛮横撞伤,伍长却有意息事宁人,只让他们忍气吞声。
有一人实在气不过,当即起身说道。
“欺人太甚,我就不信了,这世道便没王法了!我要去监军处报告这件事情!”
然而他刚一动,床板上的老兵立马不合时宜的发出讥讽之声,嘲弄道。
“举报了之后呢,你是没事,难道你不怕你的家人受牵连吗?那些人,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
这番话如一盆冰水般,瞬间熄灭了所有人的火气。
便是这般绝望吗?
良久,那位站起身来,本要去监军处举报的人返回了自己的床榻上,再没了脾气。
家人永远是一个人的软肋,特别是面对一个庞然大物时,更要考虑这一点。
所以...
大家都把愧疚的目光,投向了那位浑身绑着绷带,还在昏迷之中的同袍。
忍一忍吧...
这句话再次出现,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荒唐的世道啊...”
这声叹息,尤为清楚,也让刚走入帐内的朱敬武,握紧了拳头。
众人立马抬头望来,发觉不是监军处的人,而是帮凶朱敬武以后,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
帐内的气愤,立马变得古怪起来。
“我来送点药,他好点没?”
朱敬武心有愧疚,不忍道。
然而旁人白了他一眼,当即阴阳怪气道
“不劳您费心。”
朱敬武听了这话,只觉得胸口堵了块大石头般,闷得慌。
这时候那位老兵忽然来了惊声,下了床板,当即赔笑道。
“伍长,莫要听这些混不吝说胡话,咱们不在这里呆哈。”
看着态度如此前倨后恭的老兵,朱敬武心中叹气。
这人指不定又收了朱开河多少银子,否则怎会如此卖力?
但他的话不无道理,自己呆在这里,毫无益处,他只得将药放下,默默离去,任凭那些咒骂声闪过。
“就会窝里横!”
“真是气人。”
朱敬武将一切承受,出了营帐后,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沉思许久后,走向了监军处。
“就当是碰碰运气吧。”
他自言自语道。
然而他心里清楚,这样的事情会被处理的概率非常低。
一个小卒而已嘛,犯不着大动干戈,闹的京城上下不愉快。
而且京营拱卫京师,向来是重中之重,听说从前的皇帝想要整训,都得掂量掂量。
至于问他朱敬武为什么不直接找皇上禀告,那就更可笑了。
他所带的队伍平常跟皇上都隔得十万八千里,只能从众将士的间隙中,看到那个骑着白马的少年天子,又谈何越级上奏呢?
朱敬武摇摇头,苦笑道。
“试试吧...只当是试试吧。”
他说着,便已返回了营帐,来到了监军处。
...
夜幕降临,训练皆已结束,中军大营之中,却灯火通明。
锦衣卫正忙里忙外的走出走近,将军报一一送入大帐内。
诸葛亮端坐明烛旁,正翻阅军务,提笔添注,一旁则有各级将领在侧听候。
此时距离上一次合兵演练,已过去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