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芸瞧见林夫人手指微动,便“善解人意”的先一步收回了手,往旁边走了两步,站在边上等着林夫人叫林霆深进屋来。
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这回恐怕是要让大哥白跑一趟。唐芸心中对匆忙赶回的林霆深有些歉意。
“去请大少爷进来吧。”林夫人摆手,虽然面色依然温和从容,但唐芸却察觉到她隐约的不悦。
不止是唐芸,林夫人身边伺候的下人都知道她的性子,便是平日没那么得林夫人看重的二等丫鬟,此时也都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动静。
“这又是怎么了?”唐芸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屋内静悄悄的下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真是反常极了。
“母亲安好。”
这个时辰,林霆深原本是在书院读书的,今年秋试,他是准备下场一试的,这些日子多半都宿在书院,几乎笔耕不辍。
若非是小翠一副狼狈之极的模样,脸色煞白又语焉不详的说府里出了事,林霆深担心林夫人和唐芸闹出不和,这才匆忙辞了书院的先生,着急回府。
可进了林夫人的屋子后,林霆深瞧见完好无损的唐芸,便知他是误会了。
可此时已经来不及后悔,他硬着头皮给明显有些不悦的林夫人请了安。
“母亲?”
林霆深半晌听不见林夫人的回应,忍不住抬头看向林夫人,却见她神色冷冷的,显然是生气了,他心中微叹,却并不意外,老老实实认错道:
“请母亲责罚。”
唐芸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听着林霆深与林夫人之间的对话,她想不通林霆深究竟在为什么认错。
“怎么,你何错之有?”林夫人却是不轻不重的刺了一句,脸上已经全没了笑意。
“你如今也是长大了,我一个深宅妇人如何能管得了你?深儿是相府嫡长子,有自己的决算,不过是听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几句耳旁风。
若是今日罚了你,外人不消说的,只怕咱们的大少爷也要埋怨我这个当娘的苛责自个儿的儿子。”
唐芸还是头一次听到林夫人这般直截了当的讽刺人,就是面对她这么个天然带着敌意的原配之女,林夫人也是温柔和善的。
尤其以林夫人的手段,向来坏事全挑拨了旁人做,自己隐身幕后,是绝不愿轻易沾惹上半点儿不是的。
可对待林霆深这个亲子,林夫人的态度却与面对唐芸时截然相反,这一句句话简直是软刀子磨肉,只怕一向仁孝德林霆深心里要不好受了。
果然,林夫人这话说完,林霆深便闷声跪下,内疚至极:“母亲言重了,孩儿心中有愧,令母亲失望。孩儿自请去祠堂罚跪,将孝经抄写百遍以思反省。还望母亲莫要气坏身体。”
林夫人却是看也不看林霆深一眼,只摆了摆手,便以手撑住额头,蹙眉叹息:“我头疼,都散了吧,别杵在这里了。”
林霆深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转身向着祠堂走去,周围的下人谁也不敢多说多看,纷纷鱼贯而出,似是习以为常了。
唐芸怀着满肚子疑惑,看看闭眼揉额的林夫人,又看看背影萧索孤寂的林霆深,摸了摸鼻子,同样心虚的跟着众人混出了屋子。
她好像不小心把大哥给坑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