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儿哪用守这些劳什子规矩!
怎么都没有人写如何给孩儿喂饭进水、梳头编发、穿衣打扮?
他正想着是不是让翰林院编撰一套专门养育孩儿的书册,钱三就轻手轻脚地进来了,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顾珩的眉头倏地紧紧皱起,声音冰冷:“去把文远伯叫过来!”
没一会儿,文远伯杨青泓就到了,必恭必敬地侯在门下,他还不知道母亲做了什么,但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顾珩淡淡地觑着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大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良久后,他才沉声发问:“你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杨青泓心里一紧,连忙回道:“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顾珩挥了挥手,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当年的事,你可是不记得了?”顾珩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杨青泓膝下一软,跪下磕头道:“微臣时刻都铭记在心,家父去世前也曾留下训诫,让杨家的子孙后代都不得再介入与皇家有关的一应人和事!”
顾珩不说话,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杨青泓羞愧难当,想到大妹妹杨幼寒犯的弥天大错,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年事发后,先皇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只把他们一家驱逐去了东都。
说实话,能安得一隅做个富贵闲人,对他们杨家来讲已是最好的结局。他本来也没想回上京的,只是母亲自当今御极后,便日夜在家哭泣闹腾,为大妹妹抱屈不平,还时时催促自己上书请求皇上为大妹妹追封皇后……
他拒绝了很多次,也不忍心把真相说给老母知道。眼看着母亲越闹越凶,儿女们也渐渐长成,也是要为前程奔走的时候了,东都又哪里比得了上京呢?
慢慢的,他的内心也隐隐起了一点妄念——说不定陛下已经原谅他们了呢?说不定他念着旧情,就不计较了呢?
所以,小妹这次在寿辰上献舞也是出于他的默许。有些事,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他让宣姐儿穿着大妹妹最爱的红衣,跳着大妹妹最擅长的剑舞,期盼着能激起那位心中的一点波澜……
顾珩又怎么看不出这人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呢?
他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我从来都没注意过她穿什么,跳什么;喜爱剑舞的也一直是大哥。”
见陛下把话挑明了,杨青泓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顾珩依然泰然自若地端坐在那里,对他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杨幼寒爱慕大哥他早有所觉,他并不很在意,毕竟这个妻子也不是他求来的。
不过是他那个好姨母故意在他和大哥中间插入的一根刺而已。
他又怎么会让这种事影响自己和大哥的感情?杨幼寒嫁入秦王府后,除了某些必要的场合,他从不与她待在一屋。
在遇到姝音之前,他都不知自己喜爱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又怎么会在意其他女人是不是着红衣?
顾珩淡漠地看他一眼,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早日回东都去。”
只要杨家人不再惹事,他就还能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