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勾起了一个略微嘲讽的笑容,“他前些年不动手是因为清楚地知道他没有胜算,又何必以卵击石,白白毁掉如今尚算安逸的生活?只他那个蠢弟弟被萧钺射杀后,打破了他这种自欺欺人的逍遥日子。他知道,即便他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放过他。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搏一搏。”
“所以,若是他那个胞弟不搞事,他就能一辈子以江放的身份安稳活下去了?”姝音问。
顾珩一哂,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也许会,也许不会,就看他能不能找到机会了。这人前些年虽然没有搞事情,暗地里却也做了不少准备,不仅笼络了像葛拾一这样的人,还和邬凉的太妃一直有来往,这些都表明他的内心还是蠢蠢欲动的,只是力不从心罢了。”
他就像一个蛰伏在暗夜里的毒蛇,垂涎已久地等着那个能一口把你吞了的时机,只是他注定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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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就到了重阳节,朝里照例有三日的休沐。宁华如今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算是稳定了下来。前些日子一直在家里养胎,有些闷了,就想趁着假期和萧钺出城玩儿。
萧钺也早答应好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厉雍可能会在重阳那日现身。他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能抓捕他的大好机会。
宁华本来还颇有微词,但听说原因后,火气就往厉雍身上转移了,“这种人,还是早日解决的好,他死了我们才能彻底安心。”
萧钺也是这么想的,他对生擒厉雍没什么执念,就是冲着要弄死他去的。为此,他这一趟还特意带上了神臂弩。若不是担心会闹出太大的阵仗,引起民众的恐慌,他都想去神机营借点火器什么的了。
而被人惦记着性命的厉雍此时还一无所觉。他在重阳的前两日就随着诚王出了城,住在离慈恩寺不远的王府别院里。
诚王这些年一直以闲散王爷的形象示人,虽然表面上从不沾惹朝政上的事,但也没少在私下里笼络人。像重阳这种文人们最爱的秋游登高、饮宴赋诗的节日,就更是他能发挥的舞台了。
这两日,诚王的别院可谓是宾客盈门、人来客去,走了一波,立马又就有另一波人来,不管白日夜晚时时都有宴饮。文人墨客嘛,喝了两杯酒,就想吟诗作对,以畅秋志。
这也是诚王为什么把厉雍带在身边的原因,虽然他本人总以儒雅王爷自称,但肚子里其实没什么墨水,以往这种时候他只能干坐着,现在也可以显摆一下了。
不过这倒是苦了厉雍,不仅要寸步不离地守在诚王身边,还得帮他附庸风雅和挡酒。这样下去,府里人多眼杂的,他哪里还能找到机会去看望侄儿。
想到被诚王呼来喝去地使唤,厉雍就窝火,便让人偷偷在诚王的茶水里放了点能让他腹泻的东西。诚王身子有恙,宴饮自然就暂停了,厉雍也终于能按照计划行事。
三更时分,整个府邸安静极了,悄无人声。厉雍的屋子里却还点着一盏如豆的小灯,吴克让身旁的手下换上“李先生”的衣服,留在这里以防万一,又把手边一件有些破旧的布衣递给了厉雍。
厉雍在这皱皱巴巴的衣服上扫了一眼,脸上全是嫌弃,“不用换,我就穿着这身过去,不会有人发现什么的。”
顾二的注意力早被他用计引走了,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